一個男人即便是長輩,可身為讀書人,卻會進入小姑娘起居的內室,這絕對不合情理,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這個人在湛非魚這裡的地位非同一般。

想明白的劉和玉又有些羨慕,湛非魚即便讀書再厲害,可畢竟是鄉野出身,為人處世肯定是有人專門教導、指點,避免她出錯。

難怪金家想讓金桂軒拜師楚知府,有一個好老師真的能省去很多的麻煩,少走很多彎路。

“湛姑娘。”劉和玉知道湛非魚背後有人指點,也不敢矇騙她,開門見山的說明真正的來意。

“和鋒去世之前曾把他名下所有的產業都給了你,也許衙門備案了,我估算了一下和鋒名下的資產大概有五十萬兩銀子。”

“我知道,劉公子之前說起過。”湛非魚並不認為劉和錦偷偷摸摸的深夜來訪能瞞過劉和玉。

“所謂術業有專攻,湛姑娘你擅長讀書,而我更擅長賺銀子。”劉和玉笑容和煦,態度更是坦誠,“這五十萬兩銀子我可以做主交給湛姑娘。”

劉和玉也不隱瞞自己能查到的訊息,“至於湛姑娘留下來還是交給鄧二公子都可以,但這銀子若是留在劉家,我可以保證日後能變成百萬兩而且更多。”

把銀子拿走就是殺雞取卵!而湛非魚是讀書人,她也不適合做生意,所以這銀子放在劉家錢生錢是最好的辦法。

“用即將歸我的五十萬兩銀子當本錢,而劉家則有了一品大學士的庇護,而且還能打著送銀子支援西南道軍營的名頭震懾宵小,劉大小姐不愧是精明的商人。”湛非魚笑睨著劉和玉,這算是一箭三雕吧。

劉家不差銀子,但五十萬兩現銀也不少,劉家不至於傷筋動骨,但也會肉痛,若是不給現銀用產業來抵,劉家更捨不得,一個是雞蛋,一個是生雞蛋的老母雞,甭管給哪個都捨不得。

而套用劉和玉的辦法,銀子留在劉家,日後劉家還以打著顧學士和鄧將軍的名頭在外行事,府衙也好,地方勢力也罷,都要給三分面子。

各個州府都設有衛所,他們有些是從邊關軍營裡退下來的,有些日後會去邊關,劉家的銀子支援西南道的軍營,那麼這些衛所肯定會在能力範圍裡給予劉家方便,當地豪紳或者地痞無賴,只要忌憚衛所,就不敢對劉家的生意出手。

劉和玉從不曾懷疑湛非魚的聰慧,一個小姑娘能奪得南宣府的小三元,靠的不是顧學士這個老師,而是真才實學。

“劉家的確從中受益,可同樣的,湛姑娘你也沒有任何的損失。”劉和玉拿出了身為商賈的精明開始遊說。

比起劉家過去結下的人脈關係,劉和玉更願意和湛非魚合作。

看著湛非魚,她就好像看到了當年的自己,一樣聰慧一樣有野心,只不過這世道最女子太過於苛責,她們想成功付出的會更多。

“湛姑娘,常言道有錢能使鬼推磨!日後姑娘你不管是科舉出仕,還是著書立作當個隱世大儒,其實都脫離不了一個錢字。”劉和玉接手劉家的生意,這些年來,她也去拜訪過那些朝廷官員。

一個個標榜的清正廉潔,可私底下卻是喂不飽的狗,劉家的銀子流水一般給了出去,可劉和玉不忿的是他們不單單沒有半點謝意,一個個都是高人一等的姿態,看自己就跟看一條狗一般,收了劉家的銀子就是天大的恩賜。

更讓劉和玉憤怒的是,有些人還想以官員的身份輕薄於她,想讓她成為他們的禁臠,讓劉家成為他們的錢袋子。

“我不差銀子。”湛非魚就是這般財大氣粗!即便劉和玉說的天花亂墜,可她的確不差銀子啊。

美人妝賣香胰子賺的銀子就不說了,老師那裡隔三差五的送東西送銀票,大哥哥就更不用說,湛非魚忽然想若是最初在金林村就遇到顧學士和殷無衍,自己還會讀書科舉嗎?

湛非魚一句話把劉和玉所有的話都堵了回去,她不缺銀子,那麼就沒必要和劉家合作,錢生錢又如何?不缺銀子使,再多的銀子也就堆在庫房裡蒙灰罷了。

劉和玉低下頭,狀似端起茶杯在喝茶,實則在快速思考。

女子最重要的不過是嫁人,可湛非魚身為顧學士的弟子,不管是身份還是嫁妝都不缺,劉家好像真的沒有可以打動湛非魚的地方。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屋子裡一片安靜。

“不過我可以答應你。”湛非魚話鋒一轉。

劉和玉徹底愣住了,這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讓她根本跟不上湛非魚的節奏,也不明白她為什麼改變了主意。

“盜亦有道,我認為商亦有道,如果和劉小姐合作,我不希望日後有強取豪奪、草菅人命的事出現。”湛非魚也知道不可能徹底杜絕,但至少在劉和玉這裡有原則和底線,一旦劉家有作奸犯科之人,必須嚴懲不貸,殺一儆百。

看著並沒有立刻回答,反而陷入沉思的劉和玉,湛非魚也不催促,心虛的往內室瞄了一眼,大哥哥不會又嘲笑自己想太多長不高吧?

來之前劉合約做了諸多推測,也和六個幕僚討論過,湛非魚的拒絕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可她拒絕後又答應了,劉和玉不得不多想,她想要尋求顧學士的庇護,但並不想讓劉家易主。

安靜裡,突然外面有馬蹄聲響起,湛非魚微微一怔,緊接嘈雜聲響起,即便隔著院子和圍牆依舊能聽到的清楚明白。

“立刻把客棧圍起來,但凡有逃跑者,格殺勿論!”粗獷的聲音洪亮,不單單是小院,連前面的客棧也能聽到。

“失陪片刻。”湛非魚起身往門外走了去,重光這會也從院中的樹上跳了下來。

看著伸長脖子往外面的看的湛非魚,重光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得了,你一個小矮個,站凳子上也看不到外面的情況,是淮安衛所的兵卒,帶隊的是魏寬。”

“魏副千戶?”湛非魚想起早上送了賠禮才離開的魏夫人,夫妻倆有意思啊,這是先禮後兵?

衛所的兵卒並沒有立刻闖進來,而是把整個興隆客棧都圍住了,餘下的人則守在巷子裡,黑壓壓的一片,剛剛重光站樹上目測了一下至少有兩百人。

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