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邊侯面上不見半點怒火,拿過蓮兒手中的紙。

“侯爺。”張依依嬌嗔了一聲,美人橫眉卻也是別樣風情,“我剛打算讓蓮兒給拒了,侯爺怎麼也胡鬧起來。”

張依依這張臉不算絕美,可那典雅嫻靜的氣息足可以讓任何男人見之心動,而且她飽讀詩書,才情斐然,即便年過三十,可看起來像是雙十年華一般。

鎮邊侯安撫的拍了拍張依依的素手,卻是把信紙展開,可目光一掃,面容陡然冷怒起來,撲面而來的肅殺之勢,讓一旁的蓮兒一下子白了臉,承受不住的跪在地上。

張依依一怔,拿過紙一看,頓時,氣的面色煞白,似乎承受不住一般,身體搖晃了兩下,“他怎麼敢?”

話音落下的瞬間,晶瑩的淚水順著眼角滾下,滑過白玉般的臉頰,最後落在衣襟裡,似乎不願意讓人看到自己柔弱的一面,張依依快速的抬起頭,黑長的睫毛眨動著,似乎要把淚水逼回去。

“別難受了。”鎮邊侯縱然對眼前的女子是三分真七分假,可看著她故作堅強的模樣,也不由心疼起來,粗糙的手指擦去她眼角的淚滴,“不過是無恥小人而已。”

“侯爺,外人都這般看我,旭兒他……”貝齒咬住了紅唇,張依依一下子撲到了鎮邊侯懷中,雙手揪住他衣襟,壓抑著哭聲,纖弱的身體也隨之顫抖著。

大手安撫的拍了拍美人的後背,剛壓下去的怒火再次湧上心頭,鎮邊侯等懷中的人平復了情緒,這才把人按坐在椅子上,“你休息一下。”

餘光看向跪地上的蓮兒,聲音陡然冷厲威嚴,“好好伺候你家夫人!”

重光這會正仰頭看著漏雨的屋頂,嘴角掛著嘲諷的冷笑,當年求娶郡主時可謂情深義重,嘖嘖,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古人誠不欺我。

鎮邊侯繞過屏風走了出來,一眼就看到靠著柱子沒個正經模樣的重光,“來人,把這個登徒子拿下!”

在確定湛非魚一行只是“商賈”後,鎮邊侯即便知曉重光幾個護衛身手不凡,卻依舊沒放在眼裡,此次來渭州,明面上有是個護衛跟隨,暗中還有十個親衛,而鎮邊侯即便年過六旬,卻也是寶刀未老,人多勢眾之下,一個重光他還不放在眼裡。

丟下話之後,鎮邊侯銳利的目光向著湛非魚這邊看了過來,對著兩個現身的親衛下命令:“把那小姑娘帶過來!”

“侯爺。”阻止聲急切的響起,張依依快步走了過來,眼角泛紅,一把抓住了鎮邊侯的胳膊,苦笑道:“侯爺算了。”

“安心,交給本侯。”鎮邊侯原本是不打算公佈身份的,畢竟此行他們是為了楊家而來,防止節外生枝。

可他隱瞞身份卻不是為了讓這些鼠輩張狂的,竟然還敢管到他頭上。

“侯爺,我這般的身份,本就該被人唾棄,侯爺何苦為了我出頭。”張依依滿臉苦澀,眼中透著幾分晦暗幾分悲苦,可抓著鎮邊侯的素手卻微微用力了幾分,看得出她只是在竭力壓制著情緒。

重光感覺晚上吃的餅子都要吐出來了,這女人這伎倆玩的順暢那,不單單鎮邊侯眼中怒火熊熊,一旁的侍衛同樣面露憤慨之色,而被敵視的自然是重光這個罪魁禍首。

另一邊,湛非魚看著走過來的兩個侯府親衛,兩人乍一看和普通侍衛沒什麼區別,可若仔細看便能發現他們的眼神極其銳利陰冷,好死毒蛇一般,任何人在他們眼中只是即將被殺的死物。

湛非魚剛打算起身,殷無衍一手卻摁住了她肩膀。

冰冷的鳳眸看死人一般看著來者不善的兩個親衛,殷無衍隨手從木頭堆裡撿起一節指頭粗細的樹枝。

湛非魚抬起頭,就看到殷無衍手腕一揚,原本的枯樹枝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快如奔雷一般向著兩個親衛刺了過去。

眼神倏地一變,兩位親衛知曉這是高手,卻不曾想到對方身手如此可怕,左邊的一人都來不及反應,就感覺脖子一痛,淡淡的血腥味隨之飄散出來。

好快啊!湛非魚雙眼冒光的看著將枯枝當劍使的殷無衍,一滴鮮血自樹枝上滴落,這幸好是小懲大誡,否則對方的脖子只怕已經破了一個洞了。

“滾!”清冷的聲音響起,殷無衍把手中的樹枝丟到了火堆裡,卻是看都不看兩人一眼。

一抹捂著脖子,兩個親衛對望一眼,面色極其的難看,可他們也知曉再留下來只怕是性命不保,兩人立刻退了回去。

而另一邊,鎮邊侯面色極其陰沉,殷無衍動手的一瞬間他就看見了,即便只是一招,可出手速度如此之快,別說是親衛,就算是鎮邊侯自己也只要被宰殺的份。

原以為是個可以隨手捏死的小商賈,卻沒想到竟然是如此可怕的高手!可縱然又滔天怒火,此刻卻也只能壓下。

張依依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她明顯能感覺鎮邊侯的情緒不對,又低聲哀求了一句,“侯爺,車馬勞頓了一日也該休息了。”

不等鎮邊侯開口,張依依走上前來,看了一眼重光,神色肅然,聲音也沒有了一貫的軟綿嬌柔,“這位公子,若是無事請回吧,我想洗漱休息了。”

這破廟簡陋,雖說有屏風隔斷了,可火堆的掩映之下,屏風後的人做了什麼都映在屏風上,她一個女子拋下顏面說要洗漱,重光但凡有一點涵養風度,便不可能繼續留下來。

重光餘光掃了一眼回來的兩個親衛,都是習武之人對血腥味很敏感,七爺一出手就見血吧,不過只是小懲大誡,想來是不想當著胖丫頭的面殺人。

“行,還請兩位記得何謂寡義廉恥,畢竟我家小姐年幼,若是在外看了什麼不該看的畫面,等回去後,我家老爺追究起來,這責任誰都擔不起。”重光懶洋洋的丟下話來,轉身往回走,顧學士一旦發難,鎮邊侯也扛不住啊。

看著重光的背影,鎮邊侯眼中殺氣四溢,可看到親衛抬起脖子,露出那被樹枝戳出來的傷口,剛升起的怒火和殺意又被壓了下來。

嘖嘖兩聲的搖著頭,重光勾著嘴角笑了起來,今晚若太太平平的還好,鎮邊侯若是敢動手,七爺一定會大開殺戒。

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