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非魚見狀不由笑了起來,低聲對殷無衍道:“當日我在淮安府大牢的時候,我也讓阿暖把牆上都蒙了布料。”

重光咬了一口餅子,丟出兩個字來,“矯情!”

“我高興!”湛非魚孩子氣的哼哼著,以前在金林村是沒辦法講究,她三歲那年被老鼠給咬醒了。

還有一次夏天,中午睡在竹床上,結果一條蛇爬到了她脖子上,雖然只是一條指頭細的小蛇,可足足把湛非魚嚇的兩天兩夜不敢閤眼。

而二郎更倒黴,二嬸不愛乾淨,屋子裡也不怎麼打掃,衣櫃頂上有一隻死老鼠,也不知道死了多久都發臭了,還生了蛆蟲。

二郎和三郎打鬧時撞到了櫃子,結果生蛆的死老鼠掉了下來,剛好砸到二郎的頭頂上,湛非魚知道後當天就站在凳子上把自己衣櫃上面給檢查了一遍,又把床底下給掃了一遍。

這會想想,在湛家的那幾年似乎是上輩子一般,她不惜一切代價的想要讀書,不是為了出人頭地,也不是為了功名利祿,或許只是因為沒辦法一直過這般清貧困頓的生活。

“把被子鋪這裡……你們兩先弄些柴火過來生火做飯。”

“一股子黴味,把喜鵲登枝銅爐拿過來,夫人最喜梅香,被拿錯了。”

“打些水過來,快點兒,一會夫人要喝茶呢,再拿個銅鍋過來,夫人沒胃口晚上煮粥。”

“驅蟲粉呢?拿到角落裡撒一點。”

等湛非魚吃好之後,就看到對面已經佈置出來了,若不是看四周還以為是哪家後宅的客房,薰香點上了,花瓶擺上了,雖然只插了幾支修剪過的嫩樹枝,可也有幾分意境。

靠牆壁也是地鋪,卻鋪上了白色的狐皮褥子,地鋪前則是摺疊式梅蘭竹菊四君子屏風,算是簡易的隔出了一個休息的空間。

火堆前,兩個護衛動作熟練的搗鼓了一番,原本拆分的桌椅又被拼了回來,估計是這簡易的桌椅不夠雅緻,蓮姑娘把拿過來的一塊藍底牡丹妝花緞鋪在桌上。

重光抬手戳了一下湛非魚,“胖丫頭,我說錯了,這才是講究。”

湛非魚這會真好奇對方到底是什麼來頭,難怪一個丫鬟出手就五十兩銀子,這架勢絕對非同一般。

片刻後,天色完全黑沉下來,破廟外風雨交加,廟內有火光有飯菜的香味,倒顯得格格不入。

紛雜的腳步聲響起,湛非魚抬頭一看,先是兩個丫鬟進來了,一左一右的靜候在兩旁。

“只是休息一夜,哪裡需要這般興師動眾。”嬌滴滴的聲音混雜在風雨聲裡響起,柔軟綿長的,像是吳儂小語一般,只聽著就讓人心裡發酥。

聲音響起後,一道纖細的身影走了進來,巴掌大的臉龐,眉目如畫般秀美,一身白色襦裙襯托下,好似風雨裡的白蓮花。

湛非魚雙眼倏地睜圓了幾分,好漂亮!美人在骨不在皮,眼前的女子五官也許不是最精緻的,那那份典雅的韻味卻讓人陶醉,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不過如此。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豈可輕忽?”聲若洪鐘,卻是一老者走了進來。

老者身材魁梧高壯,身穿黑色直裰,腰繫繡如意紋腰帶,龍行虎步,若不是束起的頭髮一片花白,這中氣十足的模樣更像是中年武將。

湛非魚圓溜溜的雙眼再次瞪大了幾分,滿臉的好奇之色,這兩人乍一看像是父女,可仔細一看,面容上卻沒有任何相似之處,而且聽他們說話也不像是家人。

兩人一進破廟便注意到了右側的湛非魚一行,女子遠遠的看著坐在地鋪上雙手託著下巴的小姑娘不由溫婉一笑,微微頷首致意。

老者也側目看了過來,可眸光銳利,即便收斂了兇猛肅殺之氣,一般人也不敢直視。

可湛非魚還是那好奇懵懂的模樣,不諳世事的所以也不知害怕。

“你看人家小孩子都沒我這般。”女子低聲嬌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