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匿一份考卷並不需要多長的時間,幾張卷子迅速的塞到袖中,然後藉著更衣的機會,再把卷子藏匿起來,爾後帶出府衙,再銷燬了,便徹底“毀屍滅跡”了。

“此次院試的人都是陳學政帶過來的,即便把人抓起來也問出什麼來。”湛非魚知道此事能成功,涉案的並不是一兩個人,可陳學政既然敢做,就不怕查。

涉及到查案,章知府更深諳其中的門道,“無憑無據的話,只能口頭詢問,他們必不會招供。”

若是動用刑罰,也許有幾分可能會招,但可能性也極小,尤其上面還有陳閔忠這個從二品的學政壓著。

顧學士也許有辦法,可遠在京城,鞭長莫及。

剛剛胡秉之和陳學政因為複試的事不歡而散,陳學政已經把院試只考一場的訊息傳出去了,而明日一早就要發榜了。

一時之間,書房的氣氛變得凝重起來。

“章大人,胡大人,事已至此,還請兩位大人放寬心,即便此次不中,我還可以參加下一次的院試。”湛非魚向兩人道謝,也是希望兩位大人不要為了她的事和陳學政爭論,證據不足的情況之下得罪上官,很可能被藉著由頭治罪,那才是得不償失。

一想到湛非魚院試時那三篇精彩絕倫的時文,胡秉之面色難看到了極點,是對自己辦事不利的惱火,也是對湛非魚的愧疚,她本是名副其實的小三元,如今卻是榜上無名,還會被各種嘲諷奚落。

章知府看了一眼湛非魚,雖然很可惜,但輸便是輸了,好在小姑娘心胸舒朗,並沒有被打擊到,更沒有自暴自棄。

……

離開府衙後,湛非魚上了馬車,面色瞬間冷沉下來。

即便不是真正的九歲孩子,可輸在陳家的陰謀詭計之下,湛非魚咽不下這口惡氣。

東湖客棧。

一看湛非魚這面色,何暖心裡咯噔來一下,“小姐,發生了何事?”

若是平常,何生是不會跟著進屋,畢竟何暖才是湛非魚的丫鬟,何生即便是護衛,該避嫌的時候也要注意,但今日卻不同,何生已經知曉湛非魚考卷被調換的事。

簡單的把事情說了一下,看著溫溫和和的何暖氣的面色鐵青,湛非魚不由笑了起來,“明日就要發榜,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說什麼都是徒勞。”

陳學政為何敢這樣做,不就是利用科舉發榜來逼迫湛非魚就範。

若是尋常時候,即便是大海撈針,可一個一個的去查,把涉案的兵卒、書吏盯死了,總能發現蛛絲馬跡。

可明日一早就要發榜,湛非魚除了認命還能如何?

她的“考卷”在衙門放著,上面是她的名字,是她的字跡,你說這卷子是假的,可證據呢?

至於湛非魚今日拿出來的三篇文章還有送去京城給顧學士的三篇文章,你說是院試時寫的,誰能作證?

陳學政還說能說是院試結束之後,湛非魚找人捉刀的呢,沒有證據一切都是浪費口舌。

何暖氣的攥緊了拳頭,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湛非魚讀書時的刻苦用功,一遍一遍的修改文章,再不喜歡寫詩,可每日都要寫一首,但凡白日耽擱了一點時間,晚上即便是不睡覺也要把落下的功課補上來。

可所有的努力白費了,不單單如此,何暖都可以想象明日發榜之後,外面的流言蜚語將會多難聽,憑什麼讓小姐承受這一切不該承受的磨難和痛苦。

何生也是面色凝重,但涉及到科舉,不說何生,即便是章知府也不敢輕舉妄動,一旦引起文人暴動,若是再死了幾個讀書人,那事情就真的鬧大了,即便小姐是無辜的,卻也會被聖上厭惡。

“讓我再想想。”湛非魚倒沒那麼生氣了,但讓她吃下這個悶虧也絕不可能,所以她需要好好想一想,該如何自證?該如何反擊?

何暖和何生對望一眼,步伐輕緩的退了出來,直到走到前院迴廊,確保湛非魚聽不到了,兄妹倆才再次開口。

“哥,不能就這樣算了,你傳信給七爺,此事也只有七爺能在最短的時間裡查清楚。”何暖擔心的看了一眼書房的方向,小姐此刻一定最難受。

何生應下,“我明白。”

“我去廚房做幾個開胃的小菜。”何暖也擔心湛非魚沒食慾,趕忙往廚房方向走了去。

屋子裡安靜下來,湛非魚難得不需要讀書寫文章,此刻雙手託著下巴,把整件事一點一點的掰碎了,想要找出其中的漏洞。

“不對,指紋!”一瞬間,湛非魚坐直了身體,發亮的眼中閃爍著精光,即便名字是自己的,字跡也到了以假亂真的程度,可假的就是假的,那捲子……

笑容一下垮了,湛非魚後知後覺的想起剛剛去府衙,她不單單拿起三分硃卷看了,也拿起那不是自己的原卷,所以上面肯定有自己的指紋。

至於模仿者的指紋,湛非魚苦笑著。

此前她雖然弄了簡易的指紋粉出來,可要在紙張上提取指紋太困難,成功的可能性極小,即便上面有模仿者的指紋,又沒有指紋庫去檢索,所以還是找不到模仿者。

此路不通啊!湛非魚再次蔫蔫的趴在桌上,一個下午再加上一晚上的時間,想要絕地反擊,難啊……

院試三年兩試,下一年的院試還是陳學政當主考官,三年之後的鄉試也是如此,湛非魚苦著臉,難道真要去京城參加科舉?

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