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章老太爺的荒唐事為鋪墊,再唆使曾夫人散播流言詆譭湛非魚和林夫子,謀算在前,林夫人被毒殺在後。

不需要湛非魚再說什麼,聽明白的王琳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撲跪在地上,王琳琅嘶啞著聲音哭喊求饒,“大人,我是無辜的,我不認識什麼章二老爺,也不知道曾夫人,這都和我無關,不是我殺的姑姑,大人,我不想死……”

“盧氏,你還不招供嗎?”陳縣令面容威嚴,把毒殺林夫人的罪名嫁禍到王琳琅身上,只有一個人能做到——盧嬤嬤!

“嬤嬤,是你?”猛地回過頭來,王琳琅震驚的看著跪在身側的盧嬤嬤,若不是之前嚇狠了,王琳琅估計已經想到了盧嬤嬤。

“你這個老刁奴,你竟然敢陷害我!”像是找到了發洩口,王琳琅尖聲叫喊起來,撲到盧嬤嬤身上就打了起來,“我打死你這個老賤人!你敢誣陷我……你不得好死……”

盧嬤嬤眼神冷漠,一把就推開了王琳琅,“大人,這一切不過是湛非魚胡說而已,她一個八歲小姑娘,無憑無據的就在公堂上誣衊老奴,大人難道就不管嗎?還是說這上泗縣的公堂是小姑娘的一言堂!任由她胡鬧,上下嘴皮子一張想誣衊誰就誣衊誰。”

如同章二老爺的拒不承認一般,沒有證據,盧嬤嬤同樣不承認毒殺了林夫人嫁禍王琳琅。

“湛姑娘,你說我毒殺了姑太太,請問我是如何毒殺的?”盧嬤嬤目光直視著湛非魚,逼問道:“六小姐為了博取姑太太的好感,三餐都是和姑太太一同進食的,當日那蘑菇粉也是小姐放到姑太太的雞湯中,我根本沒有機會毒殺姑太太。”

林夫人擔心染了“風寒”的林家父子倆,本來就沒什麼食慾,三餐都是草草的吃了幾口,中途也沒有吃過點心,茶水什麼的也只是喝兩口潤了嗓子。

王琳琅跌坐在地上,回想著林夫人死亡當日的情況,或許是因為在中午的雞湯了加了蘑菇粉,那一天的記憶她記得很清楚。

而且從中午開始她就跟在林夫人身旁,為的是在她感覺到不舒服時,第一時間照顧她伺候她來博好感。

一直到晚上林夫人回了臥房,王琳琅才離開,盧嬤嬤的確沒有機會下毒,尤其是那樣的大劑量的蘑菇粉。

盧嬤嬤嘲諷的看著面色蒼白、眼神慌亂的王琳琅,反問道:“小姐,老奴說的對嗎?姑太太死亡當日老奴是否給姑太太送過糕點或者茶水?”

“我……”王琳琅很想說是,但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那一天除了晚上她和姑姑都沒分開過。

看著勝券在握的盧嬤嬤,湛非魚突然開口:“盧嬤嬤,誰說蘑菇粉是放在吃食裡的?”

“不知盧嬤嬤可認識此物?”湛非魚說完,只見小旗陳飛走進公堂,對著陳大人抱拳行禮後,將物證遞了過去。

眾人伸長脖子一看,卻是一小團細麻線,和十來個粽子。

端午節的粽子普通人家都吃完了,可林夫人突然離世,之後就是治喪,林家的粽子丟在廚房的籃子裡沒人管。

盧嬤嬤臉色倏地一變,不敢相信的看著湛非魚,不死心的問道:“你是說我把蘑菇粉下到了粽子裡?可當日衙門的官爺已經檢查過了,灶房裡的粽子還有剩菜,連水缸裡的水都舀了一杯帶走了。”

越說越鎮定,盧嬤嬤聲音提高了幾分,“再說粽子是一鍋煮的,我怎麼保證姑太太吃了有毒的粽子而不是其他人,再說老奴記得當日姑太太並沒有吃粽子。”

“將毒蘑菇碾壓擠出毒汁,之後放入麻線浸泡直至吸乾,最後再晾乾,師母包粽子時,會用牙齒咬住麻線來捆綁粽子,有毒的不是粽子而是這些麻線!”湛非魚冷眼看著死到臨頭還不認罪的盧嬤嬤,果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吃粽子時,都會剪斷麻線,剝去粽葉,即使水裡有被稀釋出來的蘑菇粉,但其他人不會中毒,即使中招了症狀也輕微。

可林夫人卻不同,她透過麻線已經食入了毒液,王琳琅又在雞湯裡放了蘑菇粉,這才導致的死亡。

“徐大夫,你當堂查驗這麻線是否有毒。”陳縣令沉聲開口,饒是他也沒想到盧嬤嬤是用此種辦法毒殺了林夫人,可以說是神不知鬼不覺。

若是沒被發現便最好,即使查出來林夫人是中毒而亡的,還有王琳琅這個替罪羔羊,她說在雞湯里加了一點蘑菇粉不會致死,可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敢下毒,又有誰相信她狡辯的話。

大勢已去的盧嬤嬤呆愣愣的跪在公堂上,低著頭讓人看不見她的表情。

直到捕快給她戴上枷鎖時,盧嬤嬤突然拔下了頭上的銀簪子對著胸口狠狠的紮了下去,當場斃命。

半個時辰。

簽字畫押後,該收監的收監,該打板子的就打板子,章二老爺咬死了沒有收買兩個婆子,也就被陳縣令打了十板子。

……

樂山居。

“夫子,師母已去,還請夫子和師兄保重身體。”湛非魚對著林夫子一揖到底,還帶著嬰兒肥的臉上是最誠摯的關心。

“為師之道,如今案子已經查清,想必你也可以去縣學讀書了,不過此事對你的名聲終有礙,是為師連累了你。”或許是查到了真兇,林夫子眉宇裡的鬱色和悲痛消散了許多,如今只有對湛非魚的擔心和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