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你們也起來了。”湛老大天沒亮就守在這裡,被冷風吹了小半個時辰,這會嘴唇都凍的發青。

湛非魚目光復雜的看著眼前這個不算高大的男人,他一直很疼愛自己,只可惜更孝順阿爺阿奶,所以有了衝突後,湛非魚最終放棄了湛老大。

但此刻,看著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樣,湛非魚難受的別過頭。

李氏心裡發酸,他但凡不那麼愚孝,這個家就散不了!

壓下情緒,李氏面無表情的開口:“灶房裡有熱水,你先去喝點暖一下。”

聽到這關心的話,湛老大一愣,想到這段時間孤零零住在木屋裡,冷鍋冷灶的都沒個人說話,湛老大隻感覺一股熱流直接衝到了眼睛裡。

看湛老大不動,李氏又說了一句,“去吧,我和小魚等你一起上山。”

“好。”湛老大黝黑的臉上露出笑來,進了院子就快步往灶房裡走。

半晌後,三人往山上走,一邊喊著大黃的名字。

前山找了一遍也沒找到,湛老大和李氏擔憂的看著不言不語的湛非魚,見慣了小魚笑嘻嘻的乖巧模樣,她這樣讓人又心疼又擔心。

“娘,我沒事,我們回去吧。”湛非魚抬頭看向初升的太陽,金光刺眼,兩行淚水順著眼角流淌下來,她知道大黃再也回不來了。

……

小孩小孩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

大黃再沒有回來,湛非魚每日依舊天不亮就起床讀書,月上中天才睡,也不再提大黃,更是拒絕了李氏重新養一條狗的建議。

“娘,你回去吧。”湛非魚上了牛車,又把李氏遞過來的籃子放在了腿邊,裡面是李氏大清早就熬的臘八粥,一份送去文興書齋給胖掌櫃,一份送去樂山居給季大夫。

一個時辰後,送完粥的湛非魚在餛飩攤要了一碗餛飩,才吃了兩口,馬捕快就來了。

“湛小蒙童。”馬捕快金刀跨馬的在長凳上坐了下來,朗聲開口道:“馮大姐,再煮一碗餛飩。”

“有件事想請馬捕快幫忙。”湛非魚開門見山說明了來意。

她只有七歲,但馬捕快並沒有把她當成孩子,目光閃了閃,“不知是何事?只要馬某能幫上忙,必定義不容辭。”

“村裡有兩個閒漢,平日裡沒少幹偷雞摸狗的事,前幾天我養的大黃狗不見了,還請馬捕快幫個忙。”湛非魚聲音透著孩子的稚氣,可一雙眼卻透著冷,好似這數九寒天的白霜,冰凌凌的清寒刺骨。

馬捕快去過湛家,自然知道湛家養了一條狗,常言道打狗看主人,這兩個無賴也真夠蠢的!

“這事包在我身上。”馬捕快乾脆利落的應承下,至於讓湛非魚嫁給自己外甥的打算,在冬至文會後就打消了。

得貴人看重,沒參加科舉就拿到了去縣學府學讀書的推薦信,不管日後這小姑娘能走到哪一步,都不是他那外甥能配得上的,齊大非偶!

“多謝,日後只要不是作奸犯科的事,我欠馬捕快一個人情。”湛非魚許下承諾。

“好說。”馬捕快心裡一喜,又忍不住感慨湛非魚的世故圓滑,這哪裡像農家出來的孩子,只怕那些世家大族嬌養的千金也不過如此。

……

臘八之後,天愈加的冷,屋子裡點了火盆,可拿筆的手依舊凍的通紅。

湛非魚搓了搓手,學習制藝文之後她就不再和山娃子他們一起上課了,被單獨放到了林夫子的書房裡。

“不以規矩。”看著林夫子佈置的制藝文題目,湛非魚眉頭皺的能夾死蚊子。

早死早超生!研好墨,湛非魚開始提筆破題,“規矩而不以也,惟持此明與巧矣。”

破題之後便是承題,思慮半晌,筆走游龍繼續寫,“夫規也、距也,不可不以者也。不可不以而不以焉,殆深持此明與巧矣……”

等林夫子結束了講堂的課回到書房時,湛非魚剛好擱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