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非魚剛剛那番話說是威脅,其實是為了激怒翁三,但卻騙不過曾玉泉,日後翁三動手報復,只要不被人抓不把柄,即使報官也無用。

退一步說,翁三不對湛非魚動手,他只報復湛氏族人,就憑翁三那一身蠻力,只將人打傷打殘,也足夠湛氏族人喝一壺了。

湛非魚眉頭一皺,失去了從容冷靜,“曾掌櫃竟如此卑鄙無恥?一人做事一人擔,你要動手儘管衝著我來,不必連累無辜!”

村正和林夫人也變了臉色,曾家如果鐵了心用這樣無恥的辦法報復,對湛非魚和村裡人都是一種威脅。

看著氣鼓鼓著臉頰的湛非魚,曾玉泉眼底有寒光一閃而過,再聰明也只是個七歲小姑娘,難道侯飛的失蹤和她無關?

“曾掌櫃難道不擔心我日後報復回來?”湛非魚似乎黔驢技窮了,只是兇狠的瞪著對方,可惜配上她白嫩圓盤的臉,沒什麼震懾力,更像是被激怒的小獸。

殷無衍看了一眼繃緊了身體,攥著小拳頭,似乎一怒之下就要衝過去拼命的湛非魚,若不是知道她手刃了玉面郎君,殷無衍都要相信她就是個無害的小丫頭。

一時之間,庭院裡無人開口,氣氛顯得緊繃而危險,直到曾玉泉溫聲一笑,這才打破了這讓人窒息的安靜。

“正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湛小神童不如進來喝一杯茶,我們再詳談。”曾玉泉微微側身做了個邀請的姿勢。

幾人進了正廳落座後,有丫鬟送來了剛泡好的茶水,湛非魚突然開口:“等一下,這茶裡不會下了毒吧?”

丫鬟一愣,估計是第一次碰到這事,只能求助的看向上首的曾管家。

“湛小神童多慮了,曾家是守法商戶,你若是在曾家中毒身亡,官府衙門也會徹查的。”曾管家無語看著繃著胖臉,表情極其認真的湛非魚。

這是小神童嗎?這分明就是個瘋丫頭!誰會這麼蠢的在待客的茶水裡下毒!

“哈哈,小心無大礙,不都說殺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湛非魚看向端坐在主位上已經捧起茶杯品茶的曾玉泉。

普通商賈幹不出下毒謀殺的事來,可這位和玉面郎君有牽扯,那可是禁龍衛緝捕的逃犯,湛非魚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冒險。

曾玉泉端著茶杯的手微微緊了緊,雖然放下了對湛非魚的懷疑,但本著寧可錯殺絕不放過的原則,曾玉泉的確打算無聲無息的弄死湛非魚,而下毒是最好的辦法。

下在茶杯裡的離人醉是秘藥,服用之後會讓人像是喝醉了一般說胡話、神志不清,若是小孩,一般會以為這是中邪了,尤其是之後還會高熱。

從發病到死亡一共七天,即使官府衙門來查,也查不到什麼,再者仵作驗屍也只是風寒引起的高熱,導致人死亡的。

可看著打死都不會喝茶的湛非魚,她這份謹慎又讓曾玉泉生出幾分懷疑來。

“小魚,不可失禮。”林夫子溫聲開口,看似在責備湛非魚,實則是維護,“曾掌櫃見諒,小魚年紀小,性子活潑愛鬧了一點。”

林夫子說完後,端起茶杯喝了兩口茶,以示賠禮。

村正見狀也跟著喝了兩口,還真別說,這茶水夠香,比起自家炒制的粗茶好喝多了。

殷無衍進了正廳後就站在湛非魚身後,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茶杯,有沒有下毒查一下就知道了。

寒暄的話沒必要說,茶水也喝了,也該談正事了。

村正和林夫子輪番開口,要說南街驚馬這事,即使是湛老二收了朱鯤的銀子乾的,但主謀也是朱鯤,湛老二至多是個從犯,關鍵是跛腿乞丐失蹤不見了,曾家真的要追究也沒辦法。

“村正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但如今我能追究的只有湛老二,至少能出一口惡氣。”曾玉泉這話說的很無恥,朱鯤那裡沒證據,跛腿乞丐消失了,只能算湛老二倒黴了。

“曾掌櫃,村裡已經將湛老大除族,這也導致湛家三兄弟不和,小魚被過繼,李氏析產分居……”村正也不隱瞞。

湛家大房:雖說不是妻離子散,但也差不離了。

至於二房:湛老二傷了心肺,日後就是個病秧子,小姚氏還鬧出和離改嫁的鬧劇,二房沒了名聲,甚至影響到了大郎和三郎。

至於三房:湛老三怨恨湛老二,他又是個偷懶的,沒了湛老大這老黃牛,日後和二房必定爭吵不斷。

按照村正這說法,曾家也算出了惡氣。

曾玉泉神色不明,也不知道是聽見去了還是沒有。

林夫子開口道:“雖說此事湛家理虧在前,但小魚卻是無辜的,曾掌櫃高抬貴手,小魚也必定心存感激,此事便可了結。”

說白了,曾家要是窮追不捨,那湛非魚肯定要被動反擊,現在的湛非魚不足為懼,但十年之後,比起商賈的曾家,湛非魚絕對不容小覷。

“林夫子,村正,湛家的確受到了懲罰,可說到底真正佔便宜的卻是湛小神童。”曾玉泉一針見血的開口,銳利的目光看向坐在椅子上神遊的湛非魚。

說到正事後,湛非魚就沒開口了,估計是坐的太無聊,歪著頭開始神遊,都沒察覺到曾玉泉打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