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除族懲罰(第2/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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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屋的林夫子拿起桌上的紙,“要與西風戰一場?小魚,你終究還是走到這一步了。”
“夫子,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學生問心無愧。”湛非魚畢恭畢敬的對著林夫子行禮,昏黃的燈光下,一雙眼依舊澄清透徹,只是多了一抹肅殺冷酷。
林夫子平靜的目光打量著眼前的小弟子,湛家之事半日時間就傳遍了,在所有人都咒罵湛老二謀財害命,湛非魚以德報怨時,林夫子卻知道這其中還有內情,所以他來了。
“大郎在私塾四年,為師對你二叔也算有幾分瞭解,以他的圓滑必不會為了銀子去得罪曾家。”林夫子一語擊中要害。
湛老二或許自私或許貪婪,但他不是沒腦子的莽漢,一旦告到官府這可是判斬刑的大罪,而且曾家也會報復,湛老二不是亡命之徒,他絕不會做。
湛非魚沉默的看向窗戶外漆黑的夜色,遲疑半晌後忽然開口:“孟子曰: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諸侯不仁,不保社稷;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廟;士庶人不仁,不保四體。”
“夫子,我只能說我二叔是咎由自取,他對我存有殺心。”湛非魚敬重林夫子,但她依舊有所保留。
“什麼?”林夫子一怔,不是不相信湛非魚的話,而是不明白湛老二為什麼要謀害親侄女,即使小魚讀書有天賦,也不至於招來殺身之禍。
玉面郎君侯飛的事湛非魚不能說,於是道:“夫子,二叔已經兩次對我下殺手,汪家搜出來的十兩銀子不是封口費,而是我的買命錢,只是瞎眼婆子眼睛看不清楚。”
眼睛不好,所以殺錯人了。
一想到湛老二後背捱了七刀,林夫子面色驟變,半晌後明白的點了點頭,“難怪你二叔不曾自辯。”
預設十兩銀子是封口費,等於得罪了曾家;可實話實說,那也是買兇殺人,要殺的還是親侄女,是陳縣令看重的讀書人。
兩者擇其輕,得罪商賈曾家或許還有轉圜餘地。
湛非魚倒了一杯茶遞給還有些愣神的林夫子,不厚道的繼續道:“夫子,曾家認為主謀是朱鯤,我二叔只是從犯,但主謀不能定罪,從犯自然能逃過一劫。”
“再者我二叔篤定了我會幫忙周旋,我爺爺我奶奶我爹都會逼著我出面,因為我是讀書人,我不能不忠不孝不仁不義。”
讀書人愛惜羽毛,湛家長輩輪番上陣,湛非魚敢不答應?到時候湛老太、小姚氏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逼死親奶奶、親嬸子,湛非魚也不用科舉了。
“你二叔害人在前,你不幫忙是出於大義!”林夫子不認同的開口,自古忠義兩難全,小魚不這是大義滅親。
夫子好單純,湛非魚幽幽一笑,語調輕鬆的調侃,“二叔出事了,我奶一病不起,需要親孫女端藥送水的伺候,隔三差五病一次,夫子,你認為我還有時間讀書嗎?”
呃……沒有經過“人間險惡”的林夫子一怔,侍疾乃是孝義,湛非魚只能被磋磨。
“這還算輕的,若是我奶給我訂下一門親事,找個下三濫的未婚夫敗壞我的名聲,別說讀書科舉了,我估計只能浸豬籠了。”湛非魚此言一出,毫不意外被林夫子給狠狠瞪了兩眼。
可身為長輩,湛老太有權決定湛非魚的親事,她就算拿捏不住親孫女,但卻把湛老大牢牢攥在手心裡,借刀殺人的手段一用,親者恨、仇者快!
明明只是一農家,林夫子愣是感受到了朝堂之上的詭譎莫測、血雨腥風。
燃燒的蠟燭芯發出嗶的一聲,收回思緒的林夫子忽然感慨自己當個鄉野夫子是對的,若真的出仕了,只怕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許久之後,林夫子面色複雜的問道:“小魚,你打算如何做?”
“夫子,我會藉由二叔的事讓家中把我過繼出去。”這才是湛非魚阻止曾管家的真正原因,她不能留在湛家,否則一個孝字就能壓死她。
但湛非魚更清楚湛家不會同意,所以她只能用二叔當籌碼,是過繼自己還是讓曾家弄死二叔?
夜深霜重,林夫子提著燈籠走出了湛家,腳步一頓,背對著身後之人問道:“小魚,可還記得當日說過的話?”
什麼話?湛非魚愣了一下,看著夜色之下林夫子被風捲動的長衫,腦中靈光一閃,“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學生謹記先生的教誨!”
聽著身後稚嫩卻堅定的聲音,林夫子微微一笑,踏著夜色而去。
……
第二日清晨,伴隨著晨曦光亮,厚重的木門緩緩被推開,自湛氏一族開宗立祠日起,湛非魚是唯一一個踏入祠堂的女子。
除了坐在主位的老族長和村正外,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一輩也紛紛落座,而各家各戶的當家人則安靜的站在一旁。
湛老頭擔心的看著被押過來的湛老二,急切的往前兩步,“老二,你還好吧?”
一夜沒睡,湛老二也想了一晚上,他肯定不能認下謀害曾夫人的罪名。
當然,更不能說自己買兇要殺親侄女,湛老二打算來個死不認賬,只要這死丫頭要科舉,自己就有一線生機。
“爹,我沒事,讓你擔心了,是兒子不孝。”湛老二胡子拉碴、聲音嘶啞,一句關心的問候讓湛老頭紅了眼眶。
“你說你怎麼這麼糊塗!”湛老頭悲痛的拍打著湛老二的肩膀,這是他最倚重的兒子啊,怎麼就幹了這麼糊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