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窗前中央則是設下了一塊巨大的翡翠屏風,隔斷了張晟探入的視線。

他不動聲色的看著這一切,然後走到了關虛白的面前坐下,微笑說道:“寧遠侯何以在床前立下如此巨大的屏風?莫不是金屋藏嬌被我撞破,來不及轉移?”

關虛白抬手輕輕撫摸著身旁的小獸,面無表情的說道:“張大人為官多年,當須知禍從口出這句話的意思。”

張晟嘴角輕瞥,不鹹不淡的說道:“知曉,當然知曉,不過此間就只有你我兄弟二人,話不出四耳之外,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他自顧自的端起茶壺為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後突然一個閃身猛地向著那屏風之後掠去。

關虛白坐在那裡沒什麼動作,但身側小獸卻是如雷電般閃現到了張晟身前,身化丈許大小,背生雙翅,雙目鎏金之色,一股子兇狠煞氣抑制不住的撲面而來。

張晟悶哼一聲身形接連驚退數步,餘光瞥了一眼屏風之後,然後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衫笑道:“這就是伴隨侯爺馳騁沙場的金麒了吧?果然是威風凜凜,不同尋常。”

關虛白看著他,淡淡道:“看來這麼多年,你的修為沒什麼長進。”

張晟回到位子上坐下,自嘲道:“山野村夫一個,能得陛下器重居於廟堂之高,整日裡辛苦勞累唯恐有半點懈怠,這修行的時間自然而然也就跟著大打折扣了。”

他如今只是第四境的修士,和關虛白這位承聖境界的大修行者比較起來,自然不在一個層次。

金麒重新變成小獸的模樣蹲在屏風上頭,目光緊緊盯著張晟,只是那先前看來十分萌態的眸子,此刻再度感受起來就彷彿像是擇人而噬的大妖一般恐怖。

張晟搖頭感慨著,一副唏噓不已的樣子。

屋內陳設簡單,並沒有燃香,有的僅是掛在牆上的幾幅畫卷隱隱傳來的水墨味道。

“都說越是深秋這天氣就越是乾燥,怎的關大人家中溼氣卻格外的重了起來?”

張晟偏頭望著牆上有些溼潤的墨跡,好奇問道。

關虛雲守在外面沒有進來,宅院之內安靜的都能夠聽清楚燭火搖曳的微弱動靜,蠟油順著底盞流下,慢無聲息。

窗紙上映著兩個人的人影。

關虛白為自己倒杯茶,然後說道:“可能是近來朝歌城裡的事情太多了一些,溼氣也就跟著重了一些。”

張晟低頭看著茶杯上漂浮的細碎茶葉,知曉這一定不是什麼太好的茶葉,最起碼不是嶺東的春蘭或者柳園的大紅袍。

他眉眼微垂,淡淡道:“不知道侯爺有沒有想過,攪 弄朝歌城這池水的人,或許不是旁人。”

關虛白目光平靜:“一池水中滿是小魚,可忽然有一天被人放入了一條鯰魚,從那天之後這一池水平靜與否,已經不是誰能說的算的了,要麼小魚被吃乾淨,要麼鯰魚被趕出去,除此之外沒有第三個結果,張大人以為如何?”

張晟將手指伸進茶杯當中緩緩攪動著,反駁道:“或許鯰魚本沒有吃小魚的心思,只是小魚自顧自的將鯰魚當成了敵人。”

關虛白望著他,身體微微前傾,微薄的嘴唇掀起一抹銳利,聲音微冷:“可鯰魚就是鯰魚,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