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擒虎面色陰沉,大陣的力量再度增強,加速吸收著這些人的生命之力,但他卻發現那些人的面上沒有任何恐懼,有的全部都是憤怒和決絕。

當死亡降臨,而你無法躲避之時,那就睜大雙眼去直面它,用目光去表達對它的憤怒和諷刺。

這就是神朝百姓的骨頭,這就是神朝百姓的信仰。

於擒虎看懂了這些目光,於是變得更加瘋狂起來。

陳文禮費力的扯了扯嘴角,微嘲道:“神朝這兩個字的分量有多重,像你這樣的人永遠也沒辦法體會得到。”

於擒虎怒極反笑:“我的確沒辦法體會得到,但像你們這樣的死人,就算是體會到了又能怎麼樣呢?”

這件事已經結束,陳文禮輸了,淮海城失去了對抗他的最後一張底牌。

陳文禮沒有再說話,因為他現在已經沒有了開口說話的力氣,就這樣坐在那裡,氣若游絲的喘息著。

身後府衙的官員們全都面帶悲痛之色,在這位縣令的帶領下,淮海城一直在欣欣向榮的走向更好,想不到最終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楊春來在看著這一幕,微微有些愣神。

他還記得自己被陳文禮發現,然後培養,重視,並且推薦到儒院當中,可以說陳文禮就像是他的恩人,沒有陳文禮就沒有他的如今。

之所以留在這裡也沒什麼或了不起或陰謀論的理由,就是因為陳文禮在淮海。

那他自然而然就留下做縣丞,這還需要什麼理由嗎?

不需要理由。

可現在這個自己最尊敬的人就這麼快要死在了自己的面前,滿頭的白髮,褶皺的面板,蒼老的氣息,這位陳大人已經活不了多久了。

或許是下一刻就會死,又或許是一個時辰之後。

時間在這一刻又有什麼意義呢?

死亡這兩個字是唯一不懼怕時間的。

“大人。”

他走到陳文禮身側,小心翼翼的捧起對方的手掌。

陳文禮費力的看著他,想要扯出一抹微笑,但卻難以做到。

楊春來眼眶微紅,體內的浩然氣在這一瞬開始分崩離析起來:“大人,你說我這一生太過喜歡鑽研那些沒用的東西,我鑽研為官之道,那是因為您不喜這些手段,所以我就要用這些手段幫您走的更高,我知道恢復陳家榮光是您此生最大的心願,所以我一直在為這個目標而努力著,您的目標就是我的目標,您想要走的路就是我想要走的路。”

“而如今,若是您要救武陵郡的人,那我就幫您救,無論付出什麼代價,哪怕是我的命。”

他蹲下身子,輕聲唸叨著,體內道樹破碎,無數浩然氣向著蒼穹之上筆直升起,如同煙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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