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陽凝神施展“一陽指”,氣劍縱橫,霓光迭爆,仗著雄渾無比的先天真炁,硬生生扛住了冥王泰山壓頂般的瘋狂連擊,而後借勢隨形,奮力突圍,將迎面撲來的僵鬼劈得血肉橫飛。

殷紂越鬥越兇狂,縱聲嘯吼,黑衣鼓舞如球,白髮、鬚眉竟似一根根豎了起來,手裡的棺蓋結了層厚厚的堅冰,每一次揮擊,有如雪落山崩,震得他虎口迸裂,酥麻如痺。

他雖瘋瘋癲癲,卻似能指揮屍鬼。眾倀屍怪嚎著四面湧來,將王重陽團團圍在中央,蜿蜒繞走,不斷地擠壓圍攻,卻不敢近他分毫。

“嘭嘭”連震,不時有僵鬼被劍光震飛,但立即又有其他屍鬼補上,猶如巨蟒層層收攏,又如銅牆鐵壁密不透風。

王重陽大凜,且不說冥王的陰極真炁深不可測,照這般激鬥下去,他就算不被咬成僵鬼,也勢必活活累死。

“當”地一聲劇震,兩人鬥到酣處,迎面對撞,光浪激爆。

王重陽氣血翻騰,連退數步。

那魔頭揮舞的棺蓋被他氣劍劈掃,亦硬生生削去了小半形。六合棺乃上古“盤古九碑”所制,堅不可摧,這棺蓋既能被他削斷,自然不可能是真的了。

正微覺失望,卻見眾倀屍嚎叫轉頭,紛紛朝著殷紂圍攏。原來那魔頭虎口震裂,流出一絲鮮血,周遭屍鬼聞著腥氣,無不騷動怪叫。

王重陽靈機一動,咬破舌尖,將血絲噴吐在殷紂身上,翻身飛退。

眾屍鬼推搡奔走,陣型大亂,有的不顧一切地撲向那魔頭,有的左右“顧望”,茫然不知所往。

殷紂大怒,怪吼著翻身飛轉,棺蓋掃舞。

慘嗥迭起,頃刻間便有數十個僵鬼被他拍碎、撞飛。後方的屍鬼被血腥所誘,再也顧不得他的號令,越發瘋狂地圍湧而上。

王重陽乘機朝外衝去。殷紂哇哇怒吼,殺透重圍,幾次方甫接近,又被眾屍鬼攔截。昏黑的腔壁內氣浪疊爆,鬼哭狼嚎。

混沌獸似覺疼痛,發出雷鳴般的嗚吼,肉壁亂顫。

王重陽左折右轉,終於掠到了那孽畜的臍口,趁其張“口”咆哮時,縱身高躍,衝入了上方的巨鯨食道。

餘光下瞥,胃液汩汩翻騰,混沌獸四翼平張,六足曲捲,彤紅鼓脹的龐軀已將鯤龍鯨的胃袋撐至變形,殷紂也已狂吼著躍出那裂開的臍口。

王重陽不敢有絲毫停留,朝上全速疾掠。

那巨鯨似是不堪忍受混沌的連環猛撞,發出狂雷似的嗚鳴,震得他氣血翻湧,當下扯下一幅衣袖,塞住自己雙耳,沿著那蜿蜒曲折的腔道,朝鯤龍鯨的肺部衝去。

要想逃出生天,最快捷之“路”,莫過於鯨魚頭頂的噴氣孔。那“李少微”擄走素晴,必定也是奔彼處而去。

鯨鳴聲低沉悲鬱,雖堵住耳朵,仍清晰可辨。

如此忽左忽右,循聲衝掠了片刻,鯨歌越來越響,在這狹小的空間轟鳴迴盪,更覺震耳欲聾。

“呼!”

剛衝入肺室,前方氣旋亂舞,他身下一空,彷彿被颶風拔地捲起,衝入了炙熱的深淵,四面八方炎風呼嘯,颳得睜不開眼,透不過氣。

王重陽只覺頭痛欲裂,氣血有如沸騰的岩漿,隨時都欲噴薄而出。

凝神感應,上方氣流如旋,層層高上,想來就是鯨魚的噴氣孔了。當下借勢隨形,順著周圍的渦流極速沖天飛旋。

彷彿只過了短短一瞬,又彷彿過了漫漫幾個時辰,就在他渾身燒灼,憋悶欲爆之際,忽聽“轟”地一聲巨響,寒風撲面,亮光刺得他睜不開眼,那股狂猛無比的氣柱終於將他高高地噴上了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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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無名的吼聲層層上疊,而後又突然斷絕,不留半點餘響。許宣暗自心驚,這廝真炁收放自如,隨心所欲,簡直聞所未聞。要想從他手中救回白素貞,不可力敵,唯有智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