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宣精神大振,猛地一刀扎入龍鱝的長尾,朝下奮力劃剌,血珠登時如紅霧般沖天激射。

龍鱝長尾拋舞,吃痛嘶吼,頭鰭、蝠翼簌簌顫動,連巨口內的上下兩排脊骨都瞧得一清二楚。

那些白衣倀屍鼻翼抽動,紛紛轉頭凌空撲來,抱住鱝尾,爭先恐後地撕咬吮吸。片刻之間,龍鱝那長近四丈的尾巴便被啃咬得血肉模糊,露出森森椎骨

龍鱝發狂似的團團亂轉,將許宣連著十幾個倀屍一齊凌空甩飛,悲吼著衝入天湖。劇烈浮沉,波濤掀湧,瞬間便被撕扯成無數碎塊,染得湖面一片血紅

許宣後背重重地撞在冰壁上,翻身滾落,若不是反應極快,一把抓住崖沿的罅隙,險些也跟著墜入湖中。

王重陽攥住他的手腕,拉了上來,大喜道:“許兄,你的經脈已經恢復了?”把脈探查,笑容頓時凝為了驚訝之色,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他經絡俱斷,居然還能爆發出如此強沛的真氣。

“混沌之身”他體內突然傳出蛇聖女的低呼,顫聲道:“這小賊竟然……竟然修成了混沌之身”又驚又怒,轉而厲聲喝道:“王重陽,快仔細搜他身上沌皮圖,定是被這小賊偷偷盜走了”

許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正想故意承認,耍弄一番這老虔婆,頭頂嗚吼如雷,狂飆怒卷,另外兩隻龍鱝交錯飛旋著朝他們撞來。

龍鱝極通靈性,在所有魚獸中可算得至為聰明的一類,目睹許宣害死它們的同類後,顯然被徹底激怒了,來勢洶洶,“嘭嘭”連聲,四周冰石炸舞,兩人被旋風壓得緊貼在地。

王重陽推開許宣,翻身急滾,閃電似的抓住當先那隻龍鱝的頭鰭,大喝著橫貫在旁側的巖壁上,“轟”山壁應聲崩塌了大半,那龍鱝則被撞得暈了過去,筆直地墜入湖中。

另外那隻龍鱝被他反手一掌打得飛旋亂舞,怪叫著貼著兩人頭頂掠過,長尾破風劈甩。“嗤”地一聲,尾尖上的棘刺劃過王重陽後背,登時劃了一道細小的口子。

然而對於那些嗜血如狂的倀屍來說,這一丁點血腥氣便已經足夠了。霎時間白影閃爍,哭嚎陣陣,數十個倀屍四面八方地朝他們撲了過來。

王重陽將許宣拉到身後,背倚絕壁,雙手氣刀縱橫亂舞,將他們接連撞飛。奈何那些倀屍嘗過鮮血後,兇狂倍增,又毫不畏死,前赴後繼,越圍越多;加上另外兩隻龍鱝盤旋頭頂,不時地俯衝偷襲,饒是他神功蓋世,也有些捉襟見肘,漸覺吃力。

蛇聖女怒道:“臭小子,你這麼心慈手軟,怎麼能成大事?就算今日不死在這些僵鬼嘴裡,遲早也要死在這陰狠毒辣的小賊手上”喋喋不休,不住地催促王重陽從許宣身上搜出“混沌皮圖”,再將他殺了,拋給倀屍。

許宣大怒,哈哈笑道:“老賤人,我若拿了混沌皮圖,還能藏在身上麼?”心頭惡念陡起,緊握刀柄,直想在王重陽雙腿上猛扎兩刀,讓他連著體內的老虔婆一起被倀屍吃得片骨不存。

但想起這小子對自己始終以誠相待,怎麼也下不了手。再說眼下和他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他若死了,自己也焉能獨存?當下高聲道:“王兄,咱們來比比誰殺的僵鬼多”雙手一撐,從王重陽兩腿間滾了出去,陀螺似的貼地飛旋,揮刀亂掃。

“嗤嗤”連聲,六七個倀屍雙腿中刀,登時趔趄倒地。旁邊的同類們略一猶疑,很快分成了三派,有些循著噴濺的腐血,朝那些受傷的倀屍飛撲撕咬;有些繼續洶洶圍攻王重陽,有些則朝許宣轉身撲來。

王重陽壓力陡消,大喝著雙掌飛舞,氣刀縱橫,將群屍劈得血肉橫飛。他的先天真至剛至純,氣刀更是霸烈無比,這百餘名倀屍若是活人,早就被他殺得四散奔逃了。

只是他從未見過這等可怖的吸血倀屍,不免有些應對無措,束手縛腳。眼見許宣用“以血誘屍,自相殘殺”的辦法,如夢初醒,依樣畫葫蘆,果然大收奇效。轉眼間便有十幾個倀屍被他砍斷肢體,而後遭同類們撕咬一空。

許宣可就沒他這般輕鬆了。他雖已初步修成了“無脈之身”,卻還無法隨心所欲地調集體內真氣,更毋論將那些五行真氣逆煉為“混沌元”了。只能陀螺似的在冰面上急轉,揮刀劈掃眾倀屍的腿腳,一旦他們撲到身上,立即奮力將他們撞飛。

偏偏那兩隻龍鱝又對他恨之入骨,不停嘶吼著飛旋撲下,長尾“呼呼”狂掃,打得他身沿冰石四炸,腳下的山崖裂縫飛迸,成片成片地朝下坍塌。他幾次差點翻身墜落,驚險萬狀。

海冬青呀呀尖啼,不顧一切地啄擊著龍鱝,奈何大小懸殊,毫無作用。眼見許宣險些被鱝尾掃中,王重陽失聲道:“許兄小心”翻身衝掠,凌空一記氣刀轟然怒斬,將那龍鱝硬生生撞飛出六七丈外。

當是時,“轟”地一聲狂震,整個吉塔山彷彿都猛烈地搖晃起來。頭頂咆哮如雷,涎落如雨,一個巨大的蛇頭忽然遮住了半片夜空,裂開血盆巨口,猙獰地俯視著眾人,長信吞吐。

還沒等許宣回過神來,“喀嚓”一聲,血雨漫天激射,剩餘的那隻龍鱝已被“玄武”一口咬中,活生生地吞入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