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全真(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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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宣一震,那笛聲音色清越蒼涼,和他腰間的玉犀笛極為相似,難道都是從同一只巨獸的鼻吻上切下來的?忍不住探出頭瞥望。
那人斜坐在溪石上,衣袂翻飛,肌膚如雪,果然是那送了自己玉犀笛的紫衣少女。
他凝神聆聽,心裡突突一陣急跳,這少女所吹的笛曲赫然是昨夜自己即興吹奏之曲只是指法略有些生澀,笛聲嗚嗚咽咽,時斷時續,在這闇昧的夜色中聽來,反倒如泣如訴,更透著一番纏綿悽酸之意。
小青似乎也聽出來了,貼著他的耳朵,柔聲傳音道:“許官人,原來送你笛子和魚肉的就是這個小丫頭呀?想不到你人緣這麼好,到這兒沒幾曰就找著了一個紅顏知己。對啦,這首曲子該不會是你手把手教她的?”
許宣臉上一燙,見她挑著眉梢,似笑似嗔,心底不由一陣發虛,急忙搖了搖頭。
小青俏臉一板,忽然在他手臂上狠狠一掐,疼得他差點兒叫出聲來,冷冷傳音道:“還敢騙我?這些蓬萊島民當我們是眼中釘、肉中刺,她不認識你,好端端的於嘛要冒險送魚肉給你?於嘛和你一人一枝笛子,吹這酸溜溜的小曲兒?瞧你長得俊麼?”
許宣沒想到她說翻臉就翻臉,又不敢說話,只能呲牙咧嘴地忍著疼,搖頭示意和這少女確無瓜葛。
當是時,笛聲突然變調中斷。林中風聲呼嘯,隱隱夾帶衣袂翻舞之聲,似乎又有人朝這急速掠來。
小青心中一凜,正待拽起許宣離開,頭頂疾風呼掠,“咻”地一聲,銀光電舞,寒森森的劍尖已抵住了她的眉心。
兩人心中猛地一沉,劍尖卻在距離她肌膚一寸處猛然頓住了。饒是如此,小青眉間仍一陣鑽心裂骨的劇痛,血珠瞬間沁出。
那人青衣鼓舞,昂然站在岩石上俯瞰著他們,氣勢凌人,赫然正是與紫衣少女過從甚密的青衣少年。瞧見小青的臉容,他呆了一呆,全身又似陡然僵住了,殺氣盡斂。
小青臉上一燙,又羞又怒。
短短一曰之內,相似的情景便發生了兩次。白曰與這青衣少年正面交鋒時,若不是他見了自己如遭電殛,而後又假意被她刺中,讓出一條生路,她與許宣只怕萬難逃脫。
按理說,這少年英挺軒昂,又對她一再手下留情,原本當心存感激才是。但不知為何,見他這麼灼灼狂亂地盯著自己,便覺得說不出的厭煩,挑起眉梢,格格笑道:“怎麼?又是你?要殺就殺,玩兒什麼貓抓老鼠的把戲?”
青衣少年也不知是否聽懂了,怔怔地凝望著她的似嗔似喜的俏臉,就像七魂飛去了六魄。
紫衣少女翩然躍至,抓住他的手臂,語如銀珠落盤,不知說了一串什麼,那少年才又“啊”地一聲,猛然醒覺,撤劍退出幾丈開外,臉色漲紫,抱拳作揖,嘰哩咕嚕地說了一長串話。
許宣聽不懂“蛇語”,但從他那滿臉歉然的神情,也猜到為方才的唐突道歉。小青見了那少女,反倒更加竄起了無名火,冷笑一聲,拉著許宣便往回走
青衣少年忽然又飛身擋住去路,結結巴巴地說了幾句,見他們依舊沒有聽懂,略一遲疑,伸出右手食指在巨石上寫了一行大字:“能否請教姑娘芳名?因何來到這裡?這套合璧劍法是何人所授?”
許宣心中一凜,那行字銀鉤鐵畫,入石寸許,居然是極之規範的楷書。在岩石上寫字,難的不是嵌入多深,而是控制真,意到氣隨。這行字就像在泥土裡隨意勾劃而成,每一筆、每一劃都清晰流暢,邊沿完整而不迸裂,實是匪夷所思。
小青原本不想理會,心念一轉,揮舞長劍,在岩石上歪歪扭扭地刻了一行字,笑吟吟地道:“我叫寧全真,是女媧娘娘傳我劍法,派我到這兒來對付你們這些罪民的。”
她存心耍弄這少年,自稱“全真”,實則就是“全假”之意。那行字更是東倒西歪,寫得難看之極,青衣少年辨認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其意,臉色驟變,用極為生硬奇怪的腔調問道:“女媧?”
許宣想起林靈素所說,急忙拉拽小青衣角,示意她萬萬不可與蛇族自牽關聯,小青卻掙開身,嫣然笑道:“不錯,我就是從仙界下凡的女媧傳人。你們還不跪下接駕?”
紫衣少女也似乎看懂了巖壁上的文字,花容變色,猛地轉過頭驚愕地盯著她,又駭然地望了一眼青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