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一鳴打算用言語激怒許非,讓許非主動進攻,而他放棄防守,全力反擊。

反正失敗是已然註定的結局,不如干脆用輸掉比賽的代價換來一分基礎擊打分,避免零分出局。

然而,面對這勢若雷霆的斬擊,他不敢不防,哪怕許非用的是竹劍,哪怕他戴著頭盔和麵罩。

直覺告訴他,假如讓這一劍斬在他頭頂,他可能會死!

於是,先前的打算全部拋之腦後,曹一鳴慌忙抬起雙臂,將竹劍橫舉在頭頂,試圖格擋。

下一刻,兩柄竹劍正面碰撞,他聽見咔擦一聲響,感覺自己像被閃電劈中,大腦整個宕機,一片空白,

許非的斬擊,勢如破竹。

並非比喻,完全是字面意義。

一股風壓透過面罩拍在曹一鳴臉上,令他下意識地閉眼,等他努力把眼皮睜開一絲縫隙,就看見自己的竹劍只剩半截,另外半截不知道飛去了哪裡,而許非的竹劍懸停在他額頭,幾乎貼著他的面罩,但又沒有接觸。

二者之間,大約隔著一公分的距離。

原本人聲鼎沸的操場忽然靜了下來。

嘉賓席上,曹一飛從自己的座位上跳了出來,而後發現曹一鳴並未受傷,便立刻止住腳步,坐了回去。

校長長吁一口氣,端起保溫杯往嘴邊遞,被滾燙的熱水燙得呲牙咧嘴。

主席臺下,教練怔怔望著上方,許非斬下竹劍的畫面在他眼中定格。

這一劍,殺氣很重。

在訓練室裡絕不可能練出這樣的劍術。

教練不由地想起了斬首隊的傳說,護國戰爭期間,曾有各地俠義之士自發組成斬首隊,寥寥幾人就能深入敵後,突破成百上千名敵軍的封鎖,以極小的代價斬殺指揮官。在那個自動武器剛出現的年代,斬首隊就是敵人的噩夢。

憑藉超出常理的冷兵器戰鬥技藝,各地斬首隊用生命為國家爭取到了足夠的戰略時間,最終扭轉戰局。

護國戰爭勝利之後,華夏在熱武器的研發和製造上奮起直追,掀起工業化浪潮,冷兵器逐漸退出歷史舞臺,但在護國戰爭期間出現的二十多支斬首隊全部保留番號,至今沒有取消。

教練曾有幸觀看其中一支斬首隊於十年前在海外執行維和任務時留下的戰鬥影像記錄,而在許非出劍斬向曹一鳴時,他依稀看到了斬首隊的影子,看到了那股即便是隔著螢幕也能感受到的氣勢。

周國斌悄悄觀察教練的神情,得出難以置信的結論:教練似乎也被這一劍給震驚了。

接著,周國斌轉眼看向姜筠。

姜筠的目光鎖定在許非身上,眼中閃著喜悅與欣賞的光采,彷彿看見一塊不起眼的石頭蛻變成璞玉。

周國斌突然覺得嘴裡像塞了顆檸檬,好酸。

“許非學長好強!”學弟們個個露出很哇塞的表情,興奮地追問吳子軒,“學長,許非學長排名第六,那豈不是說,像他這麼強的,咱們校隊還有五個,哦不,還有四個,是這樣嗎?”

吳子軒的臉頰抽搐幾下,一副吃了屎的表情,他沒有回答學弟的問題,默默脫掉上衣,走向綠茵場外圍的跑道。

“子軒,你幹嘛?”陳小小急忙伸手去攔,“校領導還在臺上呢,你發什麼瘋,小心被記過!”

吳子軒甩開他的手,鬱悶地說:“我打賭輸了,你替我數著,我要跑十圈。”

說完,吳子軒邁開雙腿。

願賭服輸。

萬幸,並沒有多少人圍觀他裸奔,大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許非身上。

高臺上,許非收回竹劍。

曹一鳴頹然坐倒,膀胱部位一陣痙攣,褲襠似乎有些溼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