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大姑娘是這般說的:這娶媳婦是大事兒,高興是應當的,孩子們還小,不懂事,也不怪他們,但孩子不明理,我們做大人的就要約束教導他們,不能孩子說啥就縱著是啥,慣得他們不成樣子。這小禍還能說是小孩不懂事,若是闖出個人命大禍來,那便是大人的事了。”崔婆子中氣十足,咬字清晰,看著蘇老爺子道:“我家大姑娘慈悲為懷,最是見不得這樂極生悲的事兒,若是說差了,還望老爺子老太太擔待則個。”

黃氏等人已經隱約知道是啥事了,臉色又紅又青,可蘇老爺子卻是聽到裡霧裡的,正想問,見了黃氏的臉色,心裡咯噔一聲,手下意識地攥了起來。

涉及到人命的事,老爺子心裡惴惴的,問道:“可是我家小子做了啥不妥的事?”

崔婆子故作驚訝地問:“蘇老爺子不知道?”

黃氏差點沒氣死,裝什麼啊,還裝的這麼像。

“還望崔婆子點撥則個。”蘇老爺子還沒察覺自己的手都顫了起來。

崔婆子遲疑了一會,就道:“其實老婆子也不清楚,只隱約聽得我家少爺說蘇二爺帶著幾個小哥兒跑馬瘋玩,把馬驅得極快,就勸說了幾句。老爺子也知道,這村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關鍵是孩子老人多,這萬一撞著了人,好好的喜事變成禍事。。。哎喲,瞧我老婆子這張臭嘴,該打該打。”

崔婆子裝作失言的打了兩下嘴,似是不好意思地道:“這禮也送了,我家姑娘還等著老婆子回話,老爺子,老婆子這就回了。”

蘇老爺子強硬地擠出一絲笑容,道:“就和柳丫頭說,她的情我老頭子領了。”

崔婆子笑了笑,福了一禮,自回去將老宅這邊的人的臉色和話都說了,蘇柳賞了她十個錢,對陳氏她們道:“瞧,這就是打臉。”

陳氏若有所思,蘇小則是豎起大拇指。

老宅那邊,蘇老爺子則是黑著一張臉,看著黃氏問:“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一邊又派人去喊蘇長生。

“能有多大的事兒,不就是幾個孩子想要騎大馬,老二就帶著他們溜達了一圈。偏偏就她著勁了,一張臭嘴,蹦不出個好話來,啥叫禍事的?這不是存心咒人嗎?”

黃氏心裡那叫一個氣啊,說什麼來送禮,這分明就是拿事說事,趁機要落他們的面子呢,明著送禮,暗著打臉,好生奸猾的小蹄子。

“有啥事改日再說,你這巴巴的叫他來,是想作什麼?他明日就成親,別人不給他臉面,你這做爹的,也是不給臉面不成?”越想越不忿,又怕兒子真的丟了顏面,黃氏便又壓低了聲音對他說道。

這明兒個就成親,還老多的親戚,若真是訓了去,叫老二的臉往哪擱?

“這臉都打到上門來了,還有個啥臉面,他便是要成親,這老大的人了,也該知道好歹,知性兒,遛啥馬?”蘇老爺子沒好氣地輕斥了一句。

“大姐夫,大姐說的對,不就是遛個馬,那就有這麼嚴重了?這都要大過年的,說啥禍事不禍事的,樂極生悲,呸呸呸,這都什麼糞話?”鄭氏可覺得老爺子這話是在針對她們說的呢,便撇著嘴道:“按我說啊,那肯定是柳丫頭她們捨不得自己的馬,想借機要討回來呢。”

“二弟妹,要是捨不得,她們就不會借了。”蘇老爺子看了一眼在她懷中骨碌碌的轉著眼睛的黃玉郎,道:“其實玉郎也大了,這性子也要磨一磨才行,好好的孩子可別慣得長歪了。”

鄭氏氣得不輕:“大姐夫這是個啥意思?”

“老二家的,你住口。”黃李氏呵斥一句,道:“這事確實做差了,哪個村子不人來人往的?牛撞了人都得去半條命,何況是馬?真要有個好歹撞著人了,那可就是人命的事兒。只是慶權,孩子來了,你也莫訓狠了,到底是要成親的人了,好歹給他留個顏面。”

鄭氏輕哼了一聲,咕噥了一句,也不知在抱怨些什麼。

蘇老爺子很是不悅,對於黃氏的親戚,總是攪是非,一來就不安生,還害他如此被打臉,這滋味哪裡好受?

黃氏也不好受,她夾在中間,老爺子訓她的孃家人,也就是訓她,也是打她的臉,正要抱不平,坐在她身邊的黃李氏卻是狠掐了她一把。

蘇福生來了後,蘇老爺子到底是心疼他這大年紀才成親,也沒怎麼訓,只是教導幾句成親就是大人,不要縱著性子如何云云。

蘇福生也是知道了崔婆子的來意的,雖然臉熱,但蘇柳她們沒把馬車收回去,倒是讓他鬆了一口氣,

只是,黃氏她們卻是憤憤不平的,但在看到蘇柳送的禮,是幾尺上好的棉布和一些精貴的點心吃食,氣頭就少了些,也不願再生是非,這事就這麼抹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