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鄭予淮娶了長公主沐雲柔,過了不足一年,長公主便“身患重病”、“閉門不出、不見外人”,而後,他又納了沐雲蕊進門。

沐雲蕊眼睛轉了轉,迅速和申屠使了個眼色,把倒在地上的沐雲柔拉起來重新摁在了角落裡。

“你們為何在這裡?”

鄭予淮眉頭微皺,俊秀的臉上閃過一絲狐疑,目光掠過沐雲蕊隆起的小腹。

“將軍,是這樣的。”

沐雲蕊嚥了口唾沫,垂下目光,怯生生地小心說道,“近來天氣寒冷,妾身擔心姐姐,所以……”

鄭予淮有些不耐地點點頭:“蕊兒,你一向最是溫順善良,但這種地方不是你該來的。你先回去休息,我有話同柔兒說。”

沐雲蕊聞言心底一緊——此時已入夜,將軍此刻來地牢,莫非還與那賤人有舊情?

還說讓她先回去?她當然不能回去!

“將軍,還是……”

沐雲蕊正欲開口尋個由頭留下,鄭予淮卻有些性急地將她拉出了囚室。

他顧不得沐雲蕊的臉色微變,也似乎沒有看到旁邊霜眉兒的屍體。

鄭予淮徑直走到角落前,屈尊降貴地蹲下了身子,兩隻手捧起沐雲柔一隻冰冷的手,輕輕揉搓著,卻忘記了她手筋已斷,傷口牽動格外疼痛。

“柔兒,你受苦了……”

“看著你受罪,我也是心如刀絞般……可是,太后的懿旨我不能不從啊!”

“姑母的原令是叫我予你一根白綾、一壺毒酒,是我以死相逼,她才退讓了一步,讓我留得你在府裡……”

沐雲柔執拗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抬起眼皮望了眼那雙深情地望著自己的,熱淚盈眶的眼睛,心底感到一陣噁心。

如果可以,她真想一劍殺了……不,那也太便宜他了,凌遲都不足以洩她心中之恨!

“柔兒,一日夫妻百日恩,如今可是危急存亡之秋了!”

鄭予淮的眼中閃著真摯而晶瑩的淚花,沐雲柔甚至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演著演著連自己都信了!

“你恐怕不知道,先皇最寵信的那個太監沈夜,打著護駕勤王的旗號造反了!”

沈夜?

沐雲柔乾裂的嘴唇動了動,心裡浮現一個人的影子來。

“柔兒,這個逆賊是要顛覆朝廷、禍亂天下啊!”

鄭予淮聲情並茂地訴說著,表演得十分賣力,絲毫沒有察覺到沐雲柔身上散發出的厭惡與仇恨。

“如今京都兵力短缺,若是被他殺了進來,你我也好,黎民百姓也罷,都是死路一條啊!”

鄭予淮哭得更動情了,沐雲柔只是冷冷笑了一聲,氣息不穩:“所以呢?”

“柔兒,我記得,先皇曾賜你一道印璽的空白聖旨,你還未曾動用——”

鄭予淮以為自己的表演打動了眼前的女人,精神不由得一振,眼睛裡閃著絕處逢生的光:

“只要有先皇的聖旨,他沈夜也只有乖乖退兵的份兒!”

“柔兒,到那時,你就是救了浮玉、救了京都的英雄,我一定把你接出來,我們一家人和和美美地生活……”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原來是刀子架上了脖子,才想起她手中的聖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