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中午,張家幾個孩子在村北沙坑處玩耍,玩著玩著,一處沙坑突然坍塌,排骨的三個哥哥被沙土掩埋,有兩個埋的少的,自己從土裡爬了出來,拍拍身上的塵土又跟沒事人一樣。還有一個被沙土埋了大半截身子,自己爬不出來只得向他人求救。幾個小孩趕緊過來挖土救人。一時間找不到挖土的工具,只好發揮雙手的威力。還有的小孩去村裡報信兒,尋找大人幫忙。

其中張德旺本家一位兄弟去他家喊人。張德旺正在午睡,一下子被驚擾了好夢,心中極是不爽,出於禮貌還是強壓火氣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張家兄弟火急火燎地說道:“你快去看看吧,你們家孩子在村北沙坑地裡玩的時候,沙坑塌了,你家孩子被沙土埋了!”

張妻一聽就慌了神兒,趕緊詢問是怎麼回事,張德旺不急不慌、輕描淡寫道:“砸死了幾個?”能說出這話的人可以說是史上最牛的父親,簡直是絕無僅有、霸氣無雙啦,這心得有多大才能說出這麼牛逼的話?在他心目中好像砸死三個兩個的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張家兄弟險些驚掉了下巴:“什麼?還砸死幾個?我說哥呀,你可真是抱孩子進當鋪——拿人不當人啊!我知道你們家孩子多,孩子多也不能這麼不當一回事啊!得,算我沒說,我真是鹹吃蘿蔔淡cao心,我都火燒眉毛急得跟什麼似的,你可倒好,竟然屁事沒有,我也是服了!”

張妻在旁搭話:“大兄弟,你別生氣,你哥這人就是一副怪脾氣,他跟別人不一樣,說話不養人,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請你多多擔待。孩子們現在怎麼樣了?快領我去看看。”

“聽我家小子說你家有三個孩子被埋住了,其中有兩個埋得比較少,自己爬出來了,還有一個埋得深一些自己出不來,只能是等待救援。咱們趕緊帶著鐵鍁趕過去吧,耽誤久了只怕會有危險。”

張妻聞言立馬讓丈夫前去救人。張德旺見過了風浪,並沒有多少緊張:“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有什麼好慌張的?這幾個小子命都長著呢,哪能那麼容易被砸死?命該河裡淹死的,掉到井裡也死不了。”

張妻可沒有他那麼大肚量,忍不住罵道:“你這種父親可真是少見!孩子都出事了,性命莜關、危在旦夕,你還有功夫在這裡說風涼話,等你老了,孩子們省的管你!”說話間著急忙慌地隨著張家兄弟向著出事地點兒趕去。

張德旺自言自語:“死了小子是好事兒,不用蓋房娶媳婦兒,這些個猴崽子們,見天給我惹事,砸死一個少一個,省的讓我看著鬧心!”

張德旺原本不想生養這麼多孩子,可是沒辦法,活活的一條命,他也不能拿去給扔了。不過老天若是替他把孩子收了,他是不會有什麼愧疚感的,反正孩子也多,少個三五個的還真就不放在心上。有道是:物以稀為貴。什麼東西多了也會掉價,但像他這樣的父親的確也不多見。

孩子們有驚無險地回來之後,張德旺厲聲呵斥:“一個二個都是吃飽了撐的,淨給老子惹事,晚上都不用吃飯了,仔細地反省反省!”

其中兩個孩子面面相覷,心中嘀咕:“老爸說誰吃飽了撐的?長這麼大吃飽過麼?我怎麼沒有一點印象?”

一個孩子大著膽子反駁道:“天天吃不飽,成天餓的頭暈眼花,你怎麼還說我們是吃飽了撐的呢?每天要是吃得飽,我們兄弟幾個至於個頂個都瘦的只剩一副排骨架子嗎?”由於經常吃不飽,所以他們家的孩子常常掏麻雀、燒蟬蛹、挖草根,凡是能吃的東西,概不放過。

張德旺也覺得有一點兒過意不去,只是作為家長向來沒有跟兒子認錯的道理,因此轉移話題以攻代守:“那你們閒著沒事兒跑到村北地裡幹什麼?”

“我們到村北地裡挖甜甜根兒去了,這不是家裡沒有東西吃,餓得難受,沒辦法,就去沙坑邊上挖一點兒甜甜根兒嚼一嚼。”

甜甜根兒是一種生命力極強的野草,它的草根是白色的,一節一節大概有圓珠筆筆芯粗細,吃到嘴裡有一種甜甜的味道,因此鄉下的孩子管這種野草叫做甜甜根兒。那時在村裡長大的孩子都吃過。

“你們挖甜甜根兒怎麼跑到沙坑裡去了?沙坑下面有甜甜根兒嗎?”

“沙坑下面是沒有,但是沙坑邊上有啊,而且沙坑邊上的甜甜根兒更多一點。”由於沙坑邊上比較危險,所以一般人不會去那裡挖甜甜根兒,因此越接近坑邊,甜甜根兒越多一些。

沙坑最初是不存在的,只是一片沙土地,上面是很薄的一層土,往下是半沙土,再往下是沙子,越往下沙子越純淨,越往下沙子越好。這個地方種莊稼不好好長,所以就成了誰也不喜歡要的賴地。後來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有人蓋房子從這裡拉土挖沙,漸漸的都來這裡就地取材。因為這地方屬於集體的土地,它的歸屬權屬於大隊,好像是沒孃的孩子,誰也不願去得罪人,你一家、我一家,長年累月誰想拉土誰拉土,誰要挖沙誰就挖沙,越挖越大,越挖越深,於是慢慢的就形成了一個da大的沙坑。

幾個孩子在坑沿上挖甜草根兒時發生坍塌,還有幾個在沙坑下面,由於下面沙子掏空了,地表的沙土失去支撐,很容易掉下來,有幾個孩子來不及逃跑,被沙土埋了大半截身子。經過別人的幫助,才從土堆裡爬了出來。

張妻聽丈夫教訓孩子就不樂意了,回頭反駁道:“沒見過你這樣當爹的!孩子被沙子埋了,差點連命都沒了,孩子們回來你不問問孩子傷著沒有,有沒有事,反而不管頭子pi股一頓數叨,是不是真的把孩子砸死了你才安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