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日子,我每天下午都會去那家咖啡館寫作,雖然不能說每天都能遇到日高小姐,但是隔三差五準會相遇一次,她確實是這家店的常客。

不得不說,日高小姐是個相當有禮貌的人,也懂得人情世故,社交禮儀。

即便我能從她身上感受到對我的討厭,但她也不會每次都對我惡言相向,更多的是將我視作一名在咖啡館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我沒有什麼不滿,也不是真的想要追求她,只是尊崇本能的,追逐著女性聲優們的身影。

九月的東京確實很熱,中午下了一場突如其來的雷雨,沒有持續太久,被曬熱的柏油路面吸進去的陣雨氣息,著實讓我歡喜。

行走在人聲鼎沸的澀谷街頭,行人來往,高樓矗立,恍忽間,我以為自己走在滿是迷霧的森林,翛地迷失了方向,呆呆地站在人行道中央,被汽車鳴笛拽醒,匆匆過了馬路。

來到咖啡館後,我第一時間對店內進行打量,沒有找到類似女性聲優的人物,內心微微有些失落。

坐在角落,點上一杯咖啡,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故事,正在我的腦海中翻滾,藉由我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擊鍵盤,賦予這個故事文字。

雖然沒了聲優與歌手的工作,我時常會感受到空虛與無助,但只有在創作故事的時候,稍稍的,真的只是稍稍的,彷彿自己正在做能夠慰藉自己的事情。

除了寫作之外,我再也尋不到能夠保持自我的事情。

倘若連這東西也丟了,我大抵就是一具什麼都不剩的空殼,我很害怕自己變成那樣。

有時,我會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個不停欺騙女性傷害女性的人渣,這樣的想法每次都是突如其來,持續的時間也並不久。

當我還來不及震驚於自己多麼差勁,這情緒又勐地消散,留得我獨自坐在原地,心中沒有一絲漣漪。

什麼嘛,只是出軌而已,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我合攏電腦,閉上眼睛,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當我再次將視線聚焦於店內時,我才發現日高小姐不知何時已經坐在店內。

她身邊放著的那款手提包,是我今天判斷她身份的依據。

像往常那樣走過去,還沒等我在她面前坐下,日高小姐那不同於往常溫婉的冷澹聲音在此刻響起。

“戶塚君,今天能讓我一個人坐一會兒麼?”

應該是遇到什麼事了吧,難以像樣總是笑臉相迎的日高小姐,會突然變得如此冷漠。

雖然也有終於忍受不了我的糾纏這種選項,但我並不認為是那樣。

我還是在她對面坐下了,她沒有出聲。

服務生端來咖啡,她一口也沒喝,我心中浮現出許多與她搭話的由頭,最終都放棄了,只是默默做著自己的事,像是拼桌的陌生客人。

“可以不要再寫了麼?聽著有些煩人。”

我正在記錄靈感的自動鉛筆停下,輕微地“唰唰”聲當即停頓,默默合攏筆記本,發出“啪”的輕響。

她發出輕微的嘆息,我沉默不久,等來了她的下一句話。

“抱歉,我剛才有些言重了。”

“無妨,誰都有心情低落的時候。”

“……對不起。”

“心情低落的時候,我推薦找個安靜的地方看日落,太陽會泛起一圈又一圈的紅霞,銷聲匿跡的同時,天與地之間彷彿融為一片無色的空間。

雖然無法起到實質的幫助,但我覺得能稍稍洗滌內心的浮躁。”

“這是戶塚君的心得?”

我搖了搖頭:“書中看來的,說當一個人情緒低落的時候,會格外地喜歡看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