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秋葉原車站,巨大的人流量,與月島車站完全不是一個級別。

此刻才剛過晚上六點,七月的秋葉原,被晚霞所覆蓋,閃爍著炫目的光輝。

路上人來人往,最上和人順著人群,漫無目的的走在街道。

遠處傳來含有電流雜音的歌聲,徐徐飄向空中,隨著秋葉原街道的晚風,吹至最上和人的耳邊。

身形單薄的年輕男性,站在街道旁,抱著吉他,面前豎立著麥克風,腳邊的音箱流放著他略顯寂寥的歌聲。

十字路口,車流來回湧動,不停發出鈴鐺聲音的腳踏車,私家車的汽笛,貼有女子偶像團體照片的公交巴士,戴著口罩的行人們,匆匆奔走著,沒有任何人為他駐足。

人們在他面前走過,彷彿大家都是同一張臉,即便如此,他依舊忘我歌唱。

嘶啞滄桑的嗓音,像是極度渴求著什麼遙不可及的東西,在城市的喧囂中,不堪一擊。

最上和人聽過那首歌,卻又有些不敢確定,那人的日語發音聽起來怪怪的,聽上去有些彆扭,卻格外的有味道。

最上和人不知不覺間被吸引,走過去在他面前站了會兒。

或許是因為有了觀眾,他的歌聲逐漸平息,變得不再如之前那樣焦躁,像是一碗端平的熱水,在空氣中靜靜地釋放餘熱,直至冷卻。

剎那恍惚,不知從哪一段開始,男子一改之前發音模糊不清的日語,換成另外一種,令最上和人熟悉又陌生的語言。

“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

“也會怕有一天會跌倒。”

“背棄了理想,誰人都可以。”

“哪會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

……

最上和人聽不懂粵語,卻能明白歌詞的含義,不由自主地跟隨著他,輕聲哼唱。

對於這個世界人仍舊保留著他所熟知的歌曲,最上和人驚訝之餘,又感到無比慶幸。

這個世界很苦,也很美妙,能夠多留下一些震撼心靈的東西,不也挺好。

歌聲漸落,吉他琴絃掃動不止,一根一根的撥動,迴響著攝人心魂的餘音。

一曲終了,最上和人忍不住輕輕地拍手鼓掌,男子露出靦腆的笑意,向他點了點頭,剛想用日語道謝,最上和人卻先一步出了聲。

“唱得很棒。”

或許因為最上和人說的是中文,男子不由得一愣,左手情不自禁地捏緊指板,吸了兩口莫名有些令人發酸的空氣,微笑著說:

“謝謝。”

這個世界上,孤獨的人有許多,最上和人算一個,想必這位在秋葉原街頭彈唱的男子,也能算一個。

自己並不是特殊的,不是被選中的人,也不是什麼輕小說中的主人公。

只是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一個暫時還找不到居身之所的普通人罷了。

最上和人相信,總有一天,他會找到那片真正屬於他的地方。

……

……

回憶著昨晚的場所,走了一段路後,最上和人終於是看見熟悉的遊戲中心,在遊戲中門門口站了會兒,辨別方向,向著昨晚少女所指的那片區域走去。

這塊區域似乎有著相當多的live house,外面的水泥牆壁上,懸掛著發光的LOGO,幾乎每一家都是英文。

大部分的島國人,英文都講得很差,即便如此,也依然喜歡在奇怪的地方起各種各樣的英文名字,最上和人至今get不到他們的點。

但是仔細一想,一家以電子音為主基調的live house,名字若是“爆裂の地平線”或者是“帝國の怒吼教室”,確實也比較尷尬。

最上和人當時不會知道,寺島愛美所在的live house是哪一家,他只能走在路邊,一家家看著。

天色逐漸昏暗,即便走在街道上,也能從外面聽見Live House內發出震耳欲聾的電子音樂,以及觀眾的歡呼聲。

最上和人從未接觸過這樣的事物,感到十分奇特,越走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