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學士點點頭,接著道,“田和人的確各處都有,可是年年不是旱就是澇,飛蝗一起更是顆粒無收。農人們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哪有多餘的錢糧去開荒?”

“清榆縣卻是有人將荒地買下,花錢僱人開墾出來。這才有了多的田地和人口。”

幾個大臣聞言竊竊私語,“估計是哪個當地的大族或者鄉紳吧...”

袁大學士笑道,“不,是個喪夫的女子。”話一說出周圍又都安靜下來,“無親無故,一個人帶著孩子在縣城裡賺了點錢。據說賺的錢十有八九都回饋給鄉里了。”

皇帝聞言有幾分好奇,“倒不像是個寡婦的所作所為。”

袁大學士見皇帝似有幾分興趣,接著道,“這女子的獨子前不久考了邯州的院試...”

周圍喃喃道,“考到院試了。”“那就是前頭的都過了。”“看來學得不錯。”

......

“中了院案首。”袁大學士終於把一句話說完。

周圍果然一片譁然。

許多家學淵源的世家子也不能說一考就中,何況是考了一個州的頭名。

皇帝雖奇聞軼事聽得多,發生在身邊的倒少見。一時大喜,“一心為民,教子有方。朕欲嘉獎與那女子,眾位覺得如何?”

於沉重的國事中出現這麼個暖心的故事,大臣們自然也都跟著高興。不過有那持重的老臣還是提出,邯州的摺子並未詳細提及那名女子,不若著當地縣令再仔細調查一番得好。

皇帝依言,令人傳了下去。

秀晴不知這些變故,等京中來的諭令到了閻知縣案上,她已經開始著手在第三個村子建作坊了。

邯州這邊的生意上了正軌之後,曹原又聯絡上彬州、渝州和隴州本地有世家背景的大商賈,有袁家在京中做官,幾家的合作談得很快。

是以,秀晴的作坊也在馬不停蹄地建造中。

這次選址,秀晴直接就在今年春天清榆縣西北受旱最嚴重人口最密集的田家村蓋起了個農莊。

將醬作坊和零嘴作坊合二為一,加蓋了幾座庫房,又聘了護院。規模比雙河村和下河村大了許多。

田家村今年秋天已經恢復了耕種,秀晴為了防止來年再旱,修建農莊的同時,又從附近的河道引水修渠。除了秀晴請來的工人,田家村的村民也自發的去河道幫忙。有挑子的擔挑子,沒挑子的背竹簍,裝著改道挖出來的富土往秀晴的地裡堆。

期間收到了張節的幾封來信,將南地的風貌習俗繪聲繪色地寫了一大撂。

秀晴去信說乾脆寫作一本遊記,後來果然收到的信中除了講述周圍的環境,也融入了一些自己的心得。讀信也成了秀晴最快樂的事情之一。

曹林也給秀晴送過幾封信,幾封單獨的特殊的信。

堅硬厚實的信封上一個字也沒有,裡頭也沒有信紙,裝著一朵壓扁的杜鵑花。

後來陸續又寄來了蘭花和水仙,同樣是一個字都沒有。

自城外一別,秀晴每次想起袁甫來, 心裡都有些慌亂。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說不清道不明,強自壓下又隨時升起。

若說收到第一封信時她還不能肯定,等她收到了第二封、第三封,漸漸明白過來。這是袁甫的心意。

秀晴收好信,時不時在晚上拿出來,看一會,繼而對著月亮發呆。

袁甫這日寄了信,心情很好,與張節兩個坐著小船行在石鎮之中狹窄的河道上指點他最近寫的遊記。

張節見他心情不錯,又問道,“您覺得孃親她人怎麼樣?”

袁甫望著張節,他對自己那天抓了秀晴的手一事很積極,一直銘記在心總是旁敲側擊的打聽。

“很好。”袁甫笑著道。

“那...”張節眼骨碌一轉,“您喜...”

張節話沒說話,袁甫一本書摔到他懷裡,“上次鹿鳴書院的山長問你本朝的地誌你答得磕磕絆絆,我交代你的書都看完了?”

擺明了一副讓他閉嘴的模樣,張節撇撇嘴,每次都這樣...

閻知縣到了年底正是最為忙碌的時候,梁笑調查完秀晴的身世背景來回稟的時候,他都快忘了這個事。

一拍腦門,這可是上頭交代的事,差點就給耽誤了。忙要梁笑坐下來慢慢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