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晴這日也回去了一趟。

村裡的氣象又有些不同,一進村子,原來喧鬧的南溪安靜了許多。

相反越往北走越熱鬧,許多僱工得了秀晴的恩惠,和家人閒暇時都自發來丘地裡挖地挑土。

放眼望去,屬於秀晴的那一片田野上到處都是男人和女人,還有小孩子嬉笑著圍在大人身邊,也不閒著手裡拿一塊半大的石頭見著哪有梆硬的土坷垃便蹲下來敲敲捶捶。

大雜院那一塊更是吵鬧極了,大孩子領著小孩子圍著院子瘋跑,前頭女人們散養的雞子被哄得四散逃竄,後頭有人家養的黃狗跟著孩子們屁股後面左右橫跳尾巴晃個不停。

進了作坊,牆角下全都搭起了草棚,院子中間壘起了許多個高木架外面罩著油布,架子上擺滿了各種陶瓷罐子。

“村裡能做工的都來了,可還是得早晚不停的開工才勉強能供應上。”

牛嬸子跟秀晴說道。

“畢竟是個小村子,大家要種自家的地還有家裡的活要幹,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作坊裡男男女女皆是爐灶鍋子應接不暇,個個面色通紅冒著熱氣,初春的天人人都換上了單衣。

見此情形,秀晴一回縣城又去尋了袁老丈。

“你想在其他村子再開一間作坊?”

袁老丈側身看著秀晴,放下手裡杯子問道。

秀晴端著手裡熱茶,舒服地靠向椅背,娓娓說起以後的事來。

“如果袁先生那邊順利的話,也許就不只是一個或幾個村子,說不好將來整個清榆縣將會遍佈四色醬的作坊。”

若真如此,整個清榆縣的農人也許都能像雙河村村民那樣有錢穿衣有錢吃飯,那可是盛景哪。

袁廂禮是士人,心中自有一副盛世圖景。此時,他彷彿在秀晴的願景中看到了自己的理想,他特別想成全她也成全自己。

“作坊裡最近很忙吧?”

“村子裡就幾百口人,能請的都請了。接下來與其去外頭村子請人來,還不如直接去別的村子蓋作坊。”秀晴解釋道。

“那秀晴有沒有相中的地方?”

秀晴放下茶杯,直起身來,笑著看向袁廂禮。

“這就是我來尋老丈的原因了。老丈家在縣城多年,各村裡的情況應該比我熟悉,另外若是老丈的莊子上有足夠的人手,也可以建在莊子附近。”

自家的莊子不愁吃不愁穿,還是讓鄉民找點事做的好。袁廂禮心想。

“這樣一來,蓋作坊就是縣城裡的大事。不若還是交給村子裡去做,老夫與本縣主簿商議商議再拿主意。”

“那就勞煩老丈了。”秀晴笑眯眯道。

“哪裡的話。”老丈看著秀晴心中極是欣慰,“若真是在四處建起作坊來,秀晴給的工錢可是又能養活不少人。”

雙河村村民的日子近來確實好過不少,劉安常跟他感嘆,秀晴在當地被村民稱作‘活菩薩’的事蹟。

“而且一個村的作坊既能養活不少人還能繳不少賦稅,有此功績這知縣任滿後一個知州是跑不了的。”

袁廂禮手指輕輕磕打桌面,滿面安泰之情。

“秀晴,你做的是件大好事。”

接著又道。

“我明日就遞話給主簿。”

縣城的嚴主簿最近正在發愁,清榆縣西北幾個村子開春以後滴雨不下,眼看著青苗都要旱死。可是老天不下雨,人也只能乾著急,那幾個村子的村民今年收成怕是好不了了。救濟也是千難萬難,因著縣城也不富裕,萬一窮極了成了流民或是四處作亂。想想就頭疼。

收到袁廂禮的書信,信上只說有事相商。嚴主簿也猜不著是個什麼情況,恭恭謹謹地去了約好的茶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