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袁甫要上課,範聞遠也有一堆事務要處理,兩人吃過早飯就各忙各的去了。

等到月上中天的時候,範聞遠拎著兩壺酒,摸進了袁甫的屋子。

袁甫的桌案上放著一盞天青色高足小瓷碟,裡面摞了一堆蔫了吧唧的果子,表面裹著一層白霜。

範聞遠瞅了半天沒認出來那是什麼,也不管,直接捏了一顆放進嘴裡,撩了袍子在袁甫對面坐下。

“又是那學生孝敬的?”範聞遠一挑眉問。

“嗯。”袁甫看見來人,將紙筆收在一邊。顯見的,今晚上是什麼也寫不出來了。

“我怎麼就沒個那樣的好學生?”範聞遠按捺不住一顆八卦的心,打趣對方。

“就你這牛嚼牡丹的吃法,就是有什麼也不敢端到你跟前。”袁甫也毒舌回道。

“這梅子真不錯,早上我還沒發現,你藏哪兒了?”

袁甫不接這茬,投了一顆梅子到其中一隻酒壺。

“你嚐嚐。”說著給範聞遠倒了那壺酒。

範聞遠喝了一口,本來醇香的酒液帶了一股清甜,很是特別。

他搖晃著杯子裡剩下的半杯酒,看著裡面那顆果子幽幽道,“還記得那日是在小桃山遇見女娘,真可是面若桃花啊…”

“人既長的美,心思也巧。也不知她願不願意與人做妾,若是願意,那我…”

袁甫按下額角狂跳的青筋,打斷道,”你待如何?”

範聞遠打量著對面袁甫的神色,繼續作死試探,”上門提親唄!”

袁甫闔上雙眼,怕對方看到自己想殺人的眼神,半晌說道,“我怕你是如不了願了。”

“為什麼?”範聞遠一吹鬍子甚感不服。

“我前兩日回去,那張娘子已收了麵攤,自己盤了個鋪子。這般賣力打拼,怎可能與你做妾?”隱去了那鋪子與自家的淵源,說著說著心情也漸漸放鬆下來。

“怎麼才一個月就從麵攤變成麵館了?”範聞遠聞言一個後仰很有些不敢相信。

“我怎麼知道。”袁甫閉口不提家中事,瞧這範聞遠吃驚的樣子心情很不錯。

範聞遠這頭似乎又想起什麼,試圖扳回一局,“做了麵館娘子,我怕是娶不到了。不過任誰想取,只怕都不容易吧。”

說到這裡袁甫不再吭聲。自己從沒想過與秀晴會有過多交集,一來她是個寡婦注重名聲,二來她有她的志向。袁甫看她心思一半分給了張節,一半都在她那麵館。

見袁甫不吭聲,範聞遠以為自己說中了他的心事。想想人家剛開了一家麵館,要親近這樣一個娘子,確實是挺難的。

給兩人倒了酒,又從自己身後的架子上拿了紙包開啟。便轉頭問起那娘子的兒子。

“她那小子書讀的怎麼樣?”

“尚可。”其實讀的還不錯,但袁甫怕他心性不穩,一聽誇讚便得意忘形,有意壓著他的性子。

一句尚可,讀書人之間心照不宣。範聞遠換了個說法,“明年可能下場?”

“要過童子試並不難。”袁甫低頭沉吟,“可他年紀尚幼,自小身邊又無男性長輩教導,我有意多磨練他兩年。”

“為了這小子,你倒是考慮的挺長遠。”

“他與我投緣,自然要費些心思。”

範聞遠的八卦之心又蠢蠢欲動起來。

“要是這小子過了童子試,說不定那張娘子就能對你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