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身世(第1/2頁)
章節報錯
裴輕舟倚在船頭,單手托腮,望著夜空凝神。剛才還是晴好的星空,烏雲不知何時掩住了明月,天氣越發陰沉起來。
察覺到身後驀地飛來一道輕巧的東西,她反應極快,轉身一揚手腕,將那東西接在手裡。
——是個錦囊。
“李樓主,這是何意?這是我爹交給你的東西,你已經看過了嗎?”
李秋月負手從船艙裡走出,紅唇幾次無聲輕啟,似乎不知從何說起。
她行至船頭,與裴輕舟並肩而立,一言不發地緩緩摘下白玉面具,露出一雙圓潤的眼睛。
這雙杏核似的眼睛,與她殺手的身份不太相符,天然帶著純潔與親和,即使歲月在她的眼尾留下了淺淺的痕跡,也難掩蓋她秀氣而靈動的容顏。
“你且看錦囊。”李秋月的口中逸出一聲嘆息,雙眸漸漸深邃,說出的話語,一分有疑,二分有氣,七分帶著難以言喻的沙啞。
裴輕舟見著這副清麗的面容,愣了一愣,不明這樓主此時露出真容到底何意,也不像有意閒談,只能先依言三兩下拆開錦囊。
裡面的有一張被搓成筒的紙條,她將紙條倒在手心裡,疑惑道:“這紙條......我也要看嗎?”
“看吧。”李秋月道,“我已經看過了。”
裴輕舟開啟了紙條。
裴琅那飛揚不羈的字跡躍然紙上。
內容短短三行,每個字的筆鋒處都洇著一團小小的墨跡,似乎書寫之人幾經猶豫,才終於將這段話寫了完整。
裴輕舟很快地讀完了紙條,登時只覺得血液在腦袋裡凝固了,喉嚨也發乾,良久才發出喑啞的聲音,“我爹又在講什麼胡話。”
話雖如此說,可她心裡也明白,這個錦囊是裴琅打定主意獨自出莊子時備下的,饒是他再沒個正形,也不會幹這樣沒品的事兒。
李秋月冷寂地笑了笑,接過紙條單手搓成了紙團,隨手擲出船外,“你若不願相信,就當沒這回事好了。”
那紙團在水面上漂浮了片刻,隨後被浪頭浸得透溼,不一會兒,就沉往海水中去了。
“那紙條所言之事,不會再有第四個人知道。”
李秋月的言語裡有不似她的躊躇,見裴輕舟面色木然地望著浪濤,便重新戴上了白玉面具,轉身欲走,“我只是看不慣裴師兄什麼都藏著掖著罷了,如何選擇,全在你自己。”
——秋月,見字如面。知你仍在人世,師兄倍感欣慰。現有一事相告:
舟兒是你的女兒。
沒有多餘的寒暄,沒有前因後果,平淡的一句話卻如被炙烤熟了的栗子,在裴輕舟的心中滾燙地炸開。
這件事是多麼的離奇,擱在裴琅筆下,又似乎順理成章。
她的腦海裡來回重複著方才看到的紙條,忽然露出一個頗為無奈的笑容,“這跟我想的不太一樣。”
李秋月停住了腳步,“跟我想的也不太一樣。”
裴輕舟問道:“你準備怎麼辦?”
李秋月並不擅長應對這樣的場面,話在嘴邊一繞,尖銳的毛病立刻展露了出來,“你都已經長到了這個年紀,我就算是想按著頭逼你喊娘,估計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準備怎麼辦?這問題,你應該問你自己。”
裴輕舟從沒想過,揭開母親究竟是何人的這天,是在這樣焦頭爛額的時刻。更沒有想過,她這位突如其來的孃親,是如此不好招架。
不過,她也感激李秋月的灑脫性子,沒哭天抹淚地來一出認親的苦情戲,也沒講什麼倫常道理裹挾,讓她得知這個真相時,並未感覺到肩上壓住了沉重的負擔。
也不是那麼輕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