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甦醒過來,頭仍發暈,始終暗自掐住手心,防止再次睡去,“這裡是哪裡?你到底要做什麼?”

不識公子毫不遮掩道:“這裡是楓林堂的密室。至於我到底要做什麼,我不是已經講過了?”

裴輕舟道:“你要《神蠱遺術》的後半本?”

“算是吧。”不識公子淡淡道,“為了找回這本秘籍,可是費了我不少的事。”

裴輕舟哼道:“你為了這本秘籍,殺害你的兩位神使,連沈從雲的侍從也因此枉送性命。”

不識公子的臉色發白,一連失去兩位下屬確實讓他的長生教大傷元氣,不然也不至於就這樣讓人給毀了。

不過,他倒也沒有特別在乎,臉色在瞬間就恢復如常,“裴女俠,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我吩咐沈從雲尋回秘籍,他卻起了私心,遲遲不交還給我,你說,這樣的下屬還能留嗎?”

“那上官越呢?他只是誤拿了你的秘籍,你也殺他?”

不識公子裝作苦惱,“這件事還是要怪沈從雲,若不是他自作聰明,將秘籍一分為二,我也不會以為另一半在上官越手中。不過……”

話鋒一轉,不識公子笑道,“上官越的死,你也有份。我發現你們找上了上官越,即使他手裡沒有秘籍,為了自保,我不也得殺他滅口嗎?”

是什麼樣的人,能將殺害下屬說得如此理直氣壯,又是什麼樣的人,能輕快地將殺人的罪責推在別人身上,彷彿他自己才是受害者。

裴輕舟對不識公子的性情感到噁心,冷冷說道:“李折你又怎麼說?還能找出藉口來嗎?”

“李折?李折是哪個?裴女俠,你不要難為我,我殺的人太多了,不是每個人對我來說都是有名有姓的。”

不識公子輕笑道,“好了,閒雜人等我已經說夠了,不如趁著獨處,我們再來說說萬子夜?我上次在暗巷中的提議,依舊是有效的,不知道你考慮得怎麼樣?”

見裴輕舟厭惡地扭頭不語,不識公子欺身上前,鉗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比蛇瞳還陰冷的眼睛,

“看你這樣子,是想起來了?我要萬子夜從此再無親朋摯友,在世間孤立無援。若你將萬子夜逐出裴家莊,我便不再難為你。”

裴輕舟憤聲道:“你休想。若你敢傷害子夜,裴家莊絕不會放過你,我也會將你千刀萬剮。”

“哈哈,看樣子是的。”不識公子鬆開手,冷然一笑,“沒關係,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不識公子俯下身子,從懷中取出一柄小刀,向著裴輕舟的手心劃了一道,看著傷口血流如注,愉悅地笑了笑,接著又掏出個瓷瓶來,悠然說道:

“這是我第一次餵養成功的蠱蟲,我給它起名叫‘月醉’。因為你一旦被它纏上,每個月便會如萬蟻噬心。相信我,你會痛不欲生,感受到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說著,他又從瓷瓶中倒出一隻食指長的紅色線型蟲來。

那危險的線型蟲一碰到裴輕舟的傷口,便立刻鑽入了她的掌中,瞬間沒入得無影無蹤,只有隱約一線暗紅,順著手腕在皮下游走。

“對了,我忘記說了。”不識公子蒼白的面孔透著些激動,“如果你本身氣穴不與這蠱蟲相合,也許過不了幾個時辰便會死喔。”

“月醉”蠱蟲入體,裴輕舟只覺得渾身如有火燒,幾處真氣大穴更是灼熱翻騰,想來便是不識公子口中的“氣穴不相合”。

但她不願表現出一絲軟弱,一雙杏眼灼灼,無懼地望著不識公子,幾乎將銀牙咬碎,“死又如何?我死了帶給你的快樂,還不如你那畜生蟒蛇死了給我的快樂多。”

不識公子不怒反笑,“錯了。你若死在萬子夜眼前,不知道我們兩個誰更快樂?你還不知道吧,今夜萬子夜便會用半本秘籍來換你,等他發現,帶你回去之後,你卻命不久矣......”

“你卑鄙!放開我!”裴輕舟聞言,像一頭憤怒的小獸,不斷地掙扎,粗礪的繩子幾乎要嵌進她白皙的皮肉裡去。

不識公子笑意愈深,似乎在欣賞裴輕舟的發怒。直到不知從哪兒傳來了腳步聲,他才一揚袖,又灑落出一團迷煙來,“看來是萬子夜來了。再見,這可能是我們的最後一次見面,阿、舟。”

“不許叫我阿......舟......”裴輕舟氣極,要緊牙關,想想狠狠地罵上不識公子一頓,可是眼皮就是不聽使喚。

看著不識公子的背影,她似乎想起了很重要的事情,但很快意識便沉入到無邊的黑暗當中。

不識公子嘴邊揚起得意的笑,在牆壁上咚咚敲了兩下,等牆壁緩緩開啟後,信步邁入楓林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