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嚓。

陸誠展開衣袍的手僵在當場,露出相當複雜的神情,這衣服蓋也不是滋味,不蓋更不是滋味,乾脆雙手一拋,將外袍糊在沈從雲身上。

“沈從雲,你說你......唉。”

陸誠實在是恨鐵不成鋼,戚然沉下目光,明知當事人無法回應,還是忍不住絮叨兩句,“你還不如就練些外門功夫,總比這下三濫的手段高明。”

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卻漸漸地背道而馳,這個中的失望和失落,就算是性格不羈如陸誠,一時也難以釋懷。

不過,說起這外門功夫,倒讓裴輕舟想起最初的疑惑來,“薛前輩,你可知,白日裡沈從雲的懷裡藏著什麼?”

這薛悍今夜可算是一問三不知了,不僅答不上話,還不得不將自家公子的腌臢事抖落出來,頓時倍感懊惱。

薛悍正想求助於司徒凡,卻見這二弟的眼神閃爍,目光飄忽不定,一隻手掌無意識地往胸口上撫,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退了好幾步,讓自己遮上了大半。

薛悍閃開身去,回頭問道:“二弟,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司徒凡一激靈,剛想搖頭說不知,薛悍卻反應極快,不給他推脫的機會,正色道:“二弟,你的衣襟裡藏著什麼?”

這本是一句詐語,不料司徒凡當真以手護住胸口,這手一捂,再看薛悍橫眉冷對,便知上當,只好從懷中取出半本書來,“也許公子丟的是這樣東西吧。”

這書只有書底,沒有書皮,第一頁畫了些人物經脈,看著像是本功法。

薛悍接過來隨手翻了翻。

只不過他練的是身外的硬功夫,對這些內功的法門不太精通,只能勉強看個大概。

再翻幾頁,忽然見到書上畫有一人執著短笛,同頁上另有一條碗口粗的巨蟒伏與畫中人腳下,不免大驚失色,忙將書冊遞給萬子夜,

“萬少俠,你且看一看,這可是馭蟲術?”

萬子夜接過書來,甫一翻閱,背後立即升起徹骨的寒意。

他辨別得出來,雖說只看畫中人的行為模式,與馭蟲術極為相似,但開頭幾頁的運功之法,卻與裴家莊的有幾處不同。

且這半本書中,只記載了功法,缺失心法口訣,想來此些內容,應在前半本書中。

若只有這些,這本書不過是與馭蟲術相似的某本秘籍罷了,江湖上同宗同源的功法何其之多,本不足為奇。

可這笛,這蟒蛇,很難不讓他憶起那個家破人亡的冬夜。

腦中似炸開尖銳的笛聲。

是了,他記了起來,那夜母親抱著他一路奔向後門,摻雜在刀光劍影中的,確有笛聲。

耳畔人聲漸遠,惟殘留著呼嘯的北風,永不止歇。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書頁,萬子夜的眼底寂靜,胸口卻堵得發慌。半晌,才勉強穩住心神,一開口,聲音中帶些沙啞,

“敢問這本書,是何來歷?”

饒是司徒凡不願配合,但被自家大哥抓了包,也只好和盤托出,“據公子說,這本書中記載著以血引蠱之法,練得可使功力大增,是一本十分珍貴的秘籍。公子謹慎,怕被人惦記,便將此書一分為二,後半本由我保管。”

見眾人將信將疑,他的喉嚨乾澀,咕咚吞嚥了一口,“我說的是真的,如果公子身上沒有了那前半本書,只怕是被兇手搶走了,要我說,不如搜一搜萬子......”

他本想建議搜萬子夜的身,話說一半,遭到陸誠凌厲的眼刀,又因自己故意隱瞞,現下是一點兒理都不佔,便悻悻地閉上了嘴。

萬子夜的雙眼離不開手中的書,思緒紛亂,卻也分得清個輕重緩急,繼續問道:“沈公子是從何處得來此書?”

迫於薛悍和陸誠的威壓,司徒凡不得不答,“聽說,是從一個瘋道人手裡得來的,那瘋道人就在臨陽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