幔帳似的黑雲沉沉,幾隻夜蛾撲著斑斕的翅,錯將滿地的火把當作歸處,剛要收翼停落,便被一陣勁風驚飛,最終逃過一劫。

半空的夜蛾雙翅抖動,掠過一人衣角,抖落鱗粉點點。那人旋身縱起,躲過一斧,正是劉忠元。

與嘍囉們的戰鬥已分出勝負,但劉忠元與黃老大的纏鬥還未止歇。

劉忠元左臂中一斧,幸而只是皮肉之傷,黃老大右肩中一刀,也不大要緊。兩人幾番過招,左攻右擋,上砍下挑,一時之間難分高下。

只是劉忠元心裡清楚,時間對他來說,是致命的!他舊傷復發,又添新傷,雙方拖得時間越久,他的體力就越差。

黃老大打出脾氣,一斧賽一斧地暴躁起來,顧不上擦拭豆大的汗珠,只一雙板斧如狂風龍捲。真氣從斧中溢位,化為黑霧繚繞,既恐怖又猙獰。

反觀劉忠元,漸漸力不從心,身影雖依舊神秘莫測,腳下步伐已初露虛浮。他堪堪躲過一斧,卻沒避過勁氣,當下被黑色旋風颳到,胸口難耐,一口鮮血從喉中噴出,人也急墜下來。

“劉捕頭!”萬子夜打出飛蝗石將敵人的穴道點住,回首一望,便遠遠望見劉忠元口中吐出鮮血,心下焦急萬分,五枚蒺藜即刻瞬發,破空射向黃老大。

黃老大本欲趁勝追擊,直接取了劉忠元的性命,見寒光殺到,不敢大意,只得抬起雙斧抵擋,卻沒忘記足下運氣,狠狠地將劉忠元踹飛。

這一腳著實狠毒,正踹在脛骨之上。劉忠元人尚未著地,又受擊橫飛數丈,如傷雁般跌落,重重地砸在地上。

此時劉忠元左腿的腿骨盡碎,顫抖不止,再也無法站立起來。

伸手扒開前襟,胸口也是血肉模糊,肋骨外翻,饒是像他這樣鐵骨錚錚的漢子,也吃不住痛,不住地發出低吼。

“劉捕頭!”

“劉哥!”

眾人怒極,一齊而上。

封嚴第一個衝鋒上去,眼睛瞪得通紅,反手拔刀,直衝黃老大的面門,但只掠出幾步便驟然停下。

原來黃老大見封嚴身動,不守反攻,主動出擊,還未等封嚴出刀,已連人帶斧殺到跟前。

黃老大的渾厚內力,源源不斷地注入雙斧之中,這一出招,力似千鈞。

封嚴橫刀迎擊,起初一瞬,驚訝於斧頭撞在刀上,沒有預想中的痛楚,但反應之時,人卻已被勁氣的餘波震飛。

“官差大人,我們江湖之事,你不如少些插手。”黃老大目露兇光,一臉不屑,嘴上卻裝著客氣,“我今夜不進村子,只管給我兄弟報仇,你我各退一步,如何?”

方才那一擊,黃老大並沒有用全力,給封嚴,也給自己留了一絲轉圜餘地。

若黃老大再多半分力道,必會將封嚴的刀斫斷,然後再將他的臉劈成兩半。

但黃老大卻只使了一招隔山打牛,叫封嚴受傷不重,又可遠離自己,方便現下討價還價。

封嚴憤聲道:“你出手狠毒,傷了劉哥,今日決不能饒你!”

黃老大聽罷,心知交涉不成,冷笑道:“怎麼個不饒法?”

“要你把命留下!”

黃老大身後一聲清叱,劍氣裹挾寒風,氣沖沖地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