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後,他甚至都想起了家後院的螞蟻窩沒有清理掉,是個遺憾,這才突然驚覺自己居然沒有死!

爬起身,用手臂四周試探了一下,發現所在一處山洞的盡頭。

洞不高,伸手便可觸頂,石壁冰冷堅硬,不時還能摸到植物的木質根系。

由於洞內溫度低,也沒有任何光亮,吉祥的夜視能力也失效,只能摸著黑往前走,感覺一路是一個斜斜的緩坡,一直向下。

地面也不是很平坦,時時會有樹根之類的東西橫在中間,不過摸索著走了不遠,就發現前方出現了一點熒熒的綠光。

危險?這個念頭只一閃就被否定——這裡的存在殺自己何需那麼費事?

但是綠光看著不遠,吉祥走到它近前,卻足足花了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綠光所在,是一個十數米高的巨大石室,石室上下四方的石壁上,粗細各異的木質體盤根錯節,穿插來去——看樣子應該是藤蔓的莖,因為石室正中上方,正有數條碗口粗細的藤條交纏著橫貫其中。

雖然是隆冬,但藤條上卻生著一簇簇青翠的葉子。綠光便是葉子發出,把整間石室都蒙上了一層綠暈。

藤下有張巨大的石臺……不對,是石槽,因為已經看到槽內盛有滿滿的染了綠光的渾濁液體。

走近一看,液體裡還浸泡著一個人,女人,全身藏在水面以下,只露一個頭顱仰躺著搭在石槽沿上,青絲掩住了臉,看起來十分年輕。

吉祥心裡一動,用手撩開女人的髮絲,果然是富詩韻,正沉沉睡著,呼吸均勻……

什麼情況?吉祥有點搞不清楚這天壁存在的意圖了——看樣子對方好像是救下了富詩韻。

天壁之所以稱為禁地,並不是有什麼人這樣宣稱,而是這裡的存在,喜怒無常,一切進入天壁範圍的生靈,都可能會被莫名其妙地殺死。

動物沒有靈智,不知道躲避這個危險,只要有食物,受本能驅使,還會在天壁繁衍生息。

但是人和妖都是開了靈智的,自然不會來觸這個黴頭,久而久之,這裡才成了人和妖的禁地。

但是不管對方多麼喜怒無常,他能放自己和富詩韻進來,就已經是意外。可問題是自己二人又跑到他頭上去放了一把火,明晃晃地是想利用他,結果他卻反而出手救人?

這是什麼邏輯?喜歡冬天裡的一把火?

吉祥四處張望,想尋找此能解答此疑惑的蛛絲馬跡。

“少年人,很奇怪這裡發生的一切是不是?”正在吉祥胡思亂想之際,一個聲音在空間內響了起來。

非男非女,很悅耳的中性聲。

“您是……”

頭頂上的藤蔓緩緩垂了一枝,同時生長、膨脹、蠕動,落地時已經形成了一個人形,身體頭髮膚皆隱在綠葉下面,只露出一張與人類無異的臉——三十歲左右美麗女人的模樣,眉宇間英氣勃勃。

“我想,用人的臉孔和你說話,你會更習慣吧……所以就變成了古安小丫頭年輕時的樣子。對了,你可以叫我亞乾,本體是一株古藤,因受小蟒神激勵,開智修行,所以用了這個名字。”

“亞乾”在獵民語裡是“蚯蚓”的意思,而小蟒神則是獵民創世神龕故事中,追殺魔神耶魯烈的著名天神大將,傳說中就是蚯蚓成神。

“你是古安小丫頭救回來的外來人?”亞乾問道。

吉祥一愣,有了“小薩滿”的經驗,很快意識到亞乾指的是梵音婆婆,道:“是的。梵音婆婆救回了我,給我療傷,不過上個月她老人家仙去了。”吉祥的話裡有一絲淡淡的悲傷。

“她走之前來找過我,希望我能順手照顧你一下。”亞乾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但是更讓吉祥懷念起那位慈祥的老婆婆。

“不過我拒絕了。允許獵民藉助我的威勢阻攔東面的敵人,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最大限度,我並不想摻和到人神之爭裡面去。而放你們進來,任你們耍心機而沒有懲罰你,也算是給足了她的面子。所以我本沒有打算救你。”

“但是你的表現讓我有些意外,出手救下你,是想和你做一個交易。”亞乾也不拐彎抹角,直奔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