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英常侍一行人回到落梅殿的時候,臨倚已經換上了乾淨的衣服,只是依舊雙眼緊閉,臉色蒼白。屋子裡靜悄悄地,大家連呼吸都屏住了,因為熙牧野的臉色彷彿是最黑的鍋底,讓所有人有理由相信自己若是惹了他,很有可能被雷劈成焦炭!

太醫戰戰兢兢地把了脈,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道:“回皇上,公主殿下的身體受了寒,生命倒是沒什麼危險,但是……”

熙牧野冷冷地瞟了一眼太醫,又冷冷地道:“但是什麼?”

他這一眼立刻就將太醫背上的冷汗瞟下來,他趕緊道:“但是公主殿下的身體本來就不好……當日因為產後調理不當,又受了大寒,所以身體一直都不好。現在又掉進了湖裡,五臟受寒,恐怕對身體會有很大的影響。”

熙牧野皺著眉頭又看了一眼太醫,語氣明顯好轉:“那孩子呢?孩子會有什麼事嗎?”

太醫道:“孩子現在暫時還沒有什麼事,因為公主殿下已經過了頭三個月不穩定期,所以,現在暫時沒有滑胎的危險。但是要看以後怎樣調理了,若不注意,導致內臟太寒冷的話,有可能導致孩子……胎死腹中。”他又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他也不想說的這樣直白,但是眼前這個主子不是好糊弄的主,支支吾吾不說實話,倒有可能讓他在盛怒之中將自己拖出去砍了,還不如實話實說,雖然不能夠預料之後的結果。

出乎他的意料,熙牧野竟然很平靜,他只是淡淡地看了看站在他身後的幾位共同給臨倚把脈的太醫,見他們都噤聲低頭,沒有想要說的話,便淡淡地道:“好,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朕要你負責她的身體狀況,保證將她的身體調理好。孩子,朕一定要保住。孫成,你給朕考慮清楚,你要拿這個孩子來換你全家的性命。”他忽然直呼大夫的名字,將那太醫嚇得一激靈,聽到他的話,太醫背後的汗出得更多了。誰都知道這是一個無比艱鉅的任務,不是因為醫學上的難度,而是因為這個孩子將來會在東靖帝國的歷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筆,因為不管它是男還是女,都是熙牧野的第一個孩子。

交代完了孩子的事之後,熙牧野就將臨倚放在一邊不管。他回過身看了一眼英常侍,在場的人就明白了,接下來就是對罪魁禍首的審判。

英常侍會意,將熙牧野引到了落梅殿大殿,道:“回皇上,臨倚公主落水時在場的一干人等奴才都帶回來了,都在殿外候著呢。”

熙牧野道:“讓她們進來。”

梁妃走在最前面,她身後是陳嬪,麗雲走在最後。熙牧野冷冷地看著幾個人走進屋子,半晌才說了一句:“梁妃,你行啊。上次的賬我還沒跟你算,你倒是越來越囂張啊。”

梁妃聽了他的話,卻不見害怕。她看著他冷冷地一笑,道:“皇上,你難道不分青紅皂白就想這樣定下我們的罪嗎?這件事到底是怎麼樣的皇上根本不知道吧?既然這樣,您這樣著急著就要定我們的罪是不是不合適呢?”

一屋子的人,卻靜得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清楚。梁妃這是豁出去了,她心裡也知道這一次本來自己並沒有錯,但是,熙牧野的態度明顯是很想借這一次的事將自己除掉。她不得不先發制人。

聽了她的話,熙牧野半晌不說話,只是直直盯著梁妃,看得人背脊發涼。

他冷哼一聲,道:“梁妃,你難道還是乾淨的?在這個後宮裡你做了多少事,以為朕不知道?朕一直不跟你算這賬,不過是看在你父親的面上。好,既然你要算賬,那咱們就先算一算上次魘咒之事的賬,如何?”

梁妃的臉色開始蒼白,她的身體也在微微發抖。可她慌亂之間卻依舊頭腦清醒:“皇上,就事論事。咱們說的是今天臨倚公主落水的事,請您不要扯遠。”

熙牧野靠在椅子裡淡淡一笑,道:“扯遠嗎?那不過是幾個月之前的事,對於朕來說可是記憶猶新呢,怎麼能說是扯遠了呢?更何況,那件事處理清楚了,今日的這件事就能找到很有力的證據了呢。”

梁妃低下頭飛快地思考。看來熙牧野是不打算放過自己和陳嬪了。她將事情細細回想了一遍,確定自己沒有什麼把柄會落在熙牧野手裡。事到如今,她也沒有了退路。父親竟然是那樣怕事的人,優柔寡斷,雖然手握大權卻對熙牧野一點辦法都沒有,只有自己在後宮裡獨木支撐。她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是目光堅定了:“皇上,臣妾承認在這件事上臣妾有錯,臣妾不應該這樣草率地就斷定臨倚公主有問題。但是,臣妾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在霞飛殿裡禁足兩個月的懲罰難道對臣妾來說,還不夠嗎?”

熙牧野依舊是淡淡的笑,他那樣的眼神看著梁妃,彷彿是看著早已經在陷阱裡的自己的獵物,卻依舊不死心地四處亂撞,尋找突破的機會。他冷冷地道:“你所做的……就只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