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珠泫姐說的有道理,不能殺人。”

感受到小姐姐惡狠狠的目光,易浩彥從善如流。

如此識趣的表現,安撫了裴珠泫焦急的情緒,可他接下來的話卻讓小姐姐大為震驚。

“人死了就什麼都感受不到,那太便宜他們了。”

容貌秀氣的少年開心地吃著小姐姐夾到碗裡的無刺帶魚,語氣輕快的像在說一件讓人開心的事。

“只有活著,才能體會和感受各種各樣的折磨和痛苦,才能在恐懼和後悔中苟延殘喘,才能讓我出氣,可不能就這麼輕易就讓他們死了。”

“呀!”

裴珠泫被這個弟弟的冷酷震驚了。

“阿尼,開玩笑的,珠泫姐別當真!”

見小姐姐發飆了,上一秒還在扮冷酷的無情少爺,轉眼就成了一臉討好的乖巧弟弟。

“剛才恩熙姐是開玩笑的,雖然財閥有草菅人命的,可孫家不是這樣的,也沒有必要,你放心吧~”

小姐姐瞪著兔子眼,一張絕美的臉蛋表情凝重,雖然將信將疑,可面對著笑眯眯的姐弟倆,她有些無措,就像一隻落進狐狸窩的傻白兔,搞不清楚狀況。

無論如何,裴珠泫還是希望這家人正常一些,不要變得像電視裡的財閥一樣,活得沒有人樣子。

既然定下了方向,實施起來就很快了。

兩個SBS的邊緣人而已,讓他們丟工作只是一句話的事。

姜導演和洪胖子很快就因為被人投訴行為不端和受賄而被解除了合同,失去了在SBS電視臺的工作。

這倒不算冤枉他們。

觀念決定行為,這種欺負弱者的事情對他們來說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苦主受迫於飯碗和電視臺的壓力不得不忍氣吞聲,現在有了聲張正義的機會,自然有很多人找上門來痛打落水狗。而這兩人平時也作惡多端,同事裡面也沒人願意幫忙,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錯了。

那些依附於平臺和權力而生存的人,一旦失去這種屏障,簡直不堪一擊。

可孫家的報復才剛剛開始。

******

一天晚上,易浩彥接到孫恩熙的電話,讓他出門。

一輛豪華轎車停在車庫,上次接男孩去會所的那個司機大叔載著他駛入首爾的雨夜中。

少年不知道要去哪,也不知道姐姐要做什麼,問起來,司機大叔只說到了就知道。於是易浩彥不再多問,一路很安靜,安靜中有種沉重的氣氛在漸漸凝聚。

外面雨很大,瓢潑一般的從無盡的黑暗中傾瀉下來,似乎在極力沖刷著什麼。

大叔的駕駛一如既往的平穩,幾個拐彎之後,豪華轎車停在了一個陰暗的街角,街對面昏暗的路燈在磅礴的雨瀑中若隱若現,彷彿隨時都會熄滅。

大叔關閉了發動機。

車裡陷入一片寂靜,只有外面的雨水拍打在車體上的聲音,噼裡啪啦,彷彿這世上的芸芸眾生的掙扎。車窗上淌下的雨水如同潑墨一樣,完全覆蓋了窗戶,讓人看不清外面的情形。

車裡很黑,外面也只有一盞路燈,飄搖在大雨中的唯一光源讓這個場景顯得很冷酷,易浩彥突然猜到了什麼。

他輕聲開口問道:“和那兩個人渣有關?”

一向一板一眼,從不多事的司機大叔緩緩回頭看了易浩彥一眼,眼神裡有意外和讚歎,他沒有說話,只是伸手開啟了雨刮器。

快速擺動的雨刮很快在瀑布一樣的雨水中清理出一片清晰的畫面,對面的那盞路燈變得明朗可見。

不一會,一個踉踉蹌蹌的瘦高身影出現在雨幕中,沒有打傘,全身都溼透了,原本筆挺的西裝現在浸透了水,像泡水的樹皮一樣貼在身上,醜陋而狼狽。

男人一邊前進一邊驚恐地回頭看,似乎在被什麼人追趕,但拙劣的體能讓他步履蹣跚,逃跑看起來和走沒什麼區別。

慢慢地,男人逃到了路燈下,微弱的燈光讓易浩彥看清了他的臉。

即使沒有了金絲眼鏡,平常打理好的頭髮也像雜草一樣耷拉在額前,男孩也立刻認出了他。

姜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