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太清問善

蘇睿遠遠望見獨坐青牛上的老子，還沒來得及開口問好，便迎來一個沉甸甸的問題。

“我有一位舊友，因善良而橫遭不測，每每念及此事都令我心痛不已。”

“你對這份善良怎麼看？”

「您已觸發C級個人任務【太清問善】」

「任務描述：【神鹿墜飾】上牽扯著一段故去的因果，如不化解這段因果，你將永遠無法真正擁有它。太清認為你已經擁有了結這段因果的能力，他會根據你的回答來決定收回【神鹿墜飾】或為你指引天妃國的所在」

「任務要求：但抒己見」

「任務獎勵：有關天妃國位置的線索」

「失敗懲罰：失去【神鹿墜飾】」

蘇睿止住腳步，看著坐在青牛上仰天望月的老子陷入了沉思。

毫無疑問，老子口中的舊友就是九色鹿。

根據系統對【神鹿墜飾】的評價可以看出九色鹿因為太過善良而害死了自己，換言之，老子想問的其實是他怎麼看待九色鹿太過善良以至於害死自己。

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回答這個問題，但不是任何一個回答都能入老子的耳。事關仙器去留，蘇睿知道自己在開口之前必須三思再三思。

於是他在月下靜矗半晌。

老子輕描淡寫地問：“如何？”

蘇睿搖頭道：“我想這不只是一個關乎善良的問題，同樣也是一個關乎力量的問題。”

老子眼底泛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異彩，他眸光微轉，口氣卻依舊平淡：“只關乎善良如何，關乎力量又如何？”

蘇睿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抬頭與老子深不見底的眸子對視。

他說：“善良源於眾生內心深處對於他人苦難的共情與憐憫，而共情與憐憫往往意味著犧牲。”

“有些善良犧牲時間，有些善良犧牲精力，有些善良則犧牲得更多甚至是行善者所始料未及的。”

“因此眾生總希望他人善良，而從不求諸於自我。”

“善良也是相對的，對鹿的善良在另一種角度上其實是對虎豹的殘忍，而對虎豹的善良反過來就是對鹿的殘忍，對他人的善良是對自己的殘忍，而對他人的殘忍又是對自己的善良。”

“只有當把對自己的殘忍視作高尚的犧牲時，善良才有一剎那成立的基礎。”

“我無法評價善良本身是好是壞。”

蘇睿話鋒一轉：“但我知道有一種善良一定是不好的，那就是沒有力量支撐的善良。”

“乏力的善良彷彿清風吹過，不僅無濟水火，反而為自己帶來災禍，給親友送去傷痛。”

“可悲可憐可嘆！”

蘇睿深吸一口氣：“我認為任何生靈都有選擇善或不善的權力，甚至於善本身都未必真實存在，但如果選擇了犧牲自己的善——請確保它建立在劍鋒之上，而犧牲亦該物有所值。”

蘇睿不知道老子是否會對這份答案滿意，但他已經沒辦法再變更一字。

因為這就是他心裡的正確答案。

如果老子因此收回他的【神鹿墜飾】，他也無話可說，就當是【神鹿墜飾】的體驗卡到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