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學安開門一瞧,來的是華子。

華子作賊一樣左右瞧著,見蘇學安開門,便往門裡擠了擠,低聲卻難掩興奮地說:”安子哥,真的有,一早上老葛出了門,花姐就在門口擺了一排花,蹲在那澆了半天水,澆完了也不收就回院了。”

蘇學安拍了拍華子的肩膀,掏出兩塊錢給他,讚許道:“幹得不錯,回家吧,這事兒爛在肚子裡,誰都不能告訴,知道嗎?”

華子卻不接錢,看著蘇學安,討好地說:“安子哥,你要做啥事兒,帶我一個唄。”蘇學安上下打量了華子幾眼。

華子本來就不是個愛念書的,明年參場一黃,家裡沒錢,他就不念了,當年就打著鋪蓋卷跟人去南方打工,結果一去就沒了蹤影。

這年頭,南方是掙錢的天堂,也是吃人的地獄,不知多少出去打工的人就那麼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這事兒不能帶你,你先回家等著,過兩天我準備去趟南方,你要是想去的話,跟家裡商量好,我帶你一個。”

“哎,謝謝安子哥。”

華子接過錢,轉身就跑,結果一回頭,好像撞在了牆上般,當場摔了個腱蹲。

“特麼的不長眼……”華子揉著屁/股開口就罵,但只罵了半截就縮了回去,討好地笑道,“憨子哥,你咋來了。”

何大壯瞟了華子一眼,沒吭聲,華子爬起來,悄悄跑掉,跟耗子見了貓一般。

接老何班之前,何大壯也像華子一樣在街面上閒混,仗著身體壯,又在武校學過幾年,一個打八人不成問題,當年也是街頭一霸。

何大壯沒進門,袖子上戴著孝呢,就在門口跪下給蘇學安磕頭,“安子哥,我爸走了,臨了吃上肉,走得安心,我媽讓我來給你磕頭。”

“憨子,用不著這樣,都是一個場子的,誰遇上都得管。”蘇學安去扶他,結果連扶了幾下,都沒扶起來,到底讓何大壯把三個響頭磕完了。

這幾下磕得極是實在,把門檻前的磚頭都給磕碎了。

何大壯的腦門卻只是微微發紅。

蘇學安心裡就是一動。

“大壯,你爸走了,你有什麼打算沒有?場裡的集資你能集上嗎?”

何大壯說:“集不上,大不了不在參場幹了,我有的是力氣,去縣裡打工,咋也不能餓著我媽。”

蘇學安就說:“我過兩天準備去南方趟趟路子,你要是沒啥可乾的,跟我一起跑一趟怎麼樣?”

何大壯為難地說:“我沒錢去南方,去了南方也不知道能幹點啥,再說了我媽身體也不好,我不能走遠。”

蘇學安說:“就是去看看情況,也不長住,最多兩個月就能回來,你要是同意去,費用什麼的都不用你管,你只管跟著我就是,到時候要能掙到錢,我給你提兩成。你回去和你媽商量好了來答覆我。”

何大壯雖然塊頭大,但確實不是個有主意的,聽蘇學安這麼說,轉頭就回家去問老孃。

何大壯去得快,回來得也快,晚飯之後沒多大會兒,就又來了,找到蘇學安直接說:”我媽說了,我腦子不活,做不了大事兒,不能要分成,安子哥你要是缺人手,就算僱的我,給我算工資就行。你要是掙不到錢,不給工資也行,就當是報答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