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子的賬目那都是保密的東西,不是有心人刻意散佈,怎麼可能人人都知道賬上沒錢了?

“沒錢也不要緊,到時候他們肯定說只有人參,想要就拿參頂,你到時候領著大夥同意就是了!”

方繼強說:“拿參頂那不是便宜郭有德了嗎?現在市裡藥材公司都不收了,咱們拿著參也賣不出去,有啥用?大夥也不能同意啊。”

蘇學安說:“他們同不同意就得看你的本事了。到時候你就給大家打包票,說是你能把參賣出去,讓他們把參都寄放在你這兒!”

方繼強一聽,臉都白了,連連擺手,“小姨夫,這不行,我可沒那個本事賣參,到時候牛吹出去了,參收了,拿不出錢來,他們非撕了我不可!”

蘇學安嗤笑道:“看你那熊樣兒,知道你沒這本事,到時候參我去賣,用不著你管。”

方繼強還是有些猶豫,“小姨夫,不是我信不著你,你這賣參準不,可別把我坑裡啊。”

蘇學安臉就冷了下來,“你要是不相信我,那就不用做了,我另找別人。”

方繼強立馬就軟了,“別,別,小姨夫,我就是那麼一說,我做,一定給你做得明明白白。那個,做完這事兒,你那手可一定教我啊。”

蘇學安沒好氣兒地說:“趕緊滾吧。”

方繼強笑嘻嘻地摸著後腦勺跑了。

蘇學安回到家陪著丫丫玩了一會兒,一家三口便早早睡下。

第二天一早,剛吃過早飯,就有人把院門敲得山響。

蘇學安早就等著了,立刻出去開門。

拍門的是個參場的年輕職工,一看他開門,劈頭就說:“安子,大傢伙要去場子裡要工資,你去不?”

“那就去吧。”蘇學安以一貫的表現回應,顯出一副沒主見的樣子。

那年輕職工卻是沒在意他的表現,聽到他答應了,立馬就拽著他往場部跑。

一路上不停有人匯聚過來,等快到場部的時候,少說也有五六十人,都是一水的年輕職工,方繼強就站在最前面挑頭,邊走邊給大傢伙打氣,“勁兒說什麼也要讓場裡把工資補了,就沒見過這樣的,一年多不發工資,還強迫人集資,這不是把人往死裡逼嗎?今天他姓郭的要是不肯給補工資,咱們就跟他沒完!”

跟在後面的人群鬨然回應,都是表示一個意思,集資行,下崗也行,但不管怎麼說,欠的工資必須給。

一行人鬧鬧哄哄地闖進場部,直接就把郭有德給堵在了辦公室裡,七嘴八舌地嚷著要求先補工資再說集資的事兒。

郭有德今年四十出頭,頭髮走得比歲數急,已經掉成了地中海,平日裡總是腆著肚子揹著手,別管看場子裡誰,眼睛都立著的,那是相當嚇人。

看到這一群年輕職工衝進來,他當即如同往常習慣那般眼睛一立,拍著桌子說:“咋了,想造反啊!場子裡現在沒錢,誰不知道,我能變出錢來啊,都給我滾,誰要再磨嘰,也不要你集資了,直接下崗回家!”

郭有德當了快十年的場長,還是有些積威的,這麼一吼,一群人的氣勢反倒被他給壓住了,一時懦懦的居然沒人敢吱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