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秀逸也看著他:“怎麼,你希望我覺得你殘忍可怕,然後呢?”

銀狐目光深邃地看著她,竟一時間沒有接話。

也不知道他是不想接,還是不知道怎麼接,又或者在看她說什麼。

徐秀逸嘆了口氣:“我不知道你這彆扭性子從哪裡學來的,可是因為從少年就跟著那位千歲爺,總是彆彆扭扭的。”

她雖然不能完全知道當初明姐姐是怎麼跟那位爺相處的。

可一開始的時候,姐姐是吃了不少委屈的,那位爺是個怪性子——

一邊為難姐姐,叫明姐姐傷心痛苦又憋屈;一邊私底下卻處處為明姐姐打算。

暗中出手了好幾回襄助明姐姐。

就這麼彆彆扭扭地鬧著,兩人最後能守得雲開見月明,也是稀罕事了。

“可我家爹孃不是這樣的,有話就說,有不開心就說自己為什麼不開心,有委屈就說自己為什麼委屈,也同時要站在對方的立場考慮,不要帶著生氣的情緒。”

徐秀逸摸著邊上的狐狸布偶,輕聲道:“比如我爹有時候公務繁忙,常有吃不上我孃親自準備飯菜的時候,忙起來甚至會忘記通知我娘,我娘三番五次下來,自然是惱火。”

“可她不會指著我爹鼻子罵,也不會陰陽怪氣說他外頭吃飽了,便忘了妻子,只會對我爹說她體諒爹爹辛苦,才想親自下廚,這是夫妻情誼。”

銀狐慵懶地靠在她腿上,卻託著腮,聽得入神。

他從來不知道這尋常夫妻之間的相處,也有這麼多的瑣碎。

只知道徐大人是很疼愛那位病弱的夫人的,也不知道那位貴夫人竟喜歡下廚。

徐秀逸又道:“可孃親也會告訴爹爹,她真的很委屈,爹爹不吃便罷了,卻總忘了叫人提醒她,如果爹爹覺得遣人來訊息麻煩,她就不做了,等爹爹沐休的時候再做。”

徐秀逸慢慢地回憶著母親的話:“我孃親說,伴侶之間提出問題、表達委屈、再站在對方立場上給出解決方法,對方但凡稍微對你有些真心,就會接納意見。”

“這些都是小事罷了,好好說話便能解決,我們都不是對方肚子裡的蛔蟲,哪來那麼多心有靈犀,你如果對我有哪些不滿,把話說開,卻不要說傷人的話,有什麼不能解決呢?”

徐秀逸溫婉地柔聲看著銀狐。

這幾乎是她和他說得最長的話,也是最家常的話。

彷彿小妻子與夫君說話一般......

銀狐心底莫名地被覺得軟軟的,像小姑娘的手摸到了他的心臟。

他輕哼一聲,坐了起來:“如果世間的伴侶之間問題都能這般好解決,哪來那麼多怨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