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含香倒打一耙血口噴人的本事,夏月是服氣的。

換做她,絕對做不來。

大概這就是她太善良的緣故,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

沒等她說什麼,綠蘿已經被氣炸了肺,一臉怒意想去砸門,忽然被夏月阻止。

她輕輕搖頭,綠蘿放在半空的手便遲疑了。

很快屋子裡傳來葉籬的聲音,清清冷冷的語氣:“滾!”

短短一個字,再無第二個。語氣不慍不火,不摻雜一絲感情,儼然和他無關。

屋裡短暫的靜止過後,含香還在做最後的努力。

“嗚嗚……老爺,含香在府裡待了一年多,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就忍心看著夫人把奴婢賣進青樓麼?那可不是人待得地方啊。嗚嗚……”

葉籬一言未發,把書放在桌案上,起身便往外走。

執拗!

門從裡面開啟,恰好和夏月迎面碰上。

“囡囡,你怎麼過來了?”葉籬臉色未變,抬腳邁出門檻擁上她:“天色不早,快些回房休息。”

夏月輕輕抿唇,目光從下而上對上他的臉:“怕你餓,我過來給你送些吃食。”

葉籬側眼一掃,這才注意到跟在夏月身後的綠蘿,手中端著一個托盤,上面裝滿食物,便道:“那我們回屋一起吃。”

夏月笑笑:“好。”

“走慢些,不急。”葉籬柔聲囑咐。

葉籬摟著夏月沿著長廊往前走去,綠蘿跟在後面端著托盤,一直送到廂房臥室的桌子上。

綠蘿離開前,小聲猶豫道:“夫人,含香怎麼辦?”

這會兒含香可還在老爺書房跪著呢,鐵了心要抱這棵大樹,臉皮厚的像城牆。

夏月正在幫葉籬除去外衣,勾唇一笑:“方才她說我想把她賣到窯子裡去,既然如此,我若是不兌現,豈不是顯得我說話不算數?”

綠蘿一怔,立刻笑逐顏開:“好嘞,奴婢知道了,這就讓人把她送到尋芳閣去。”

“……”

廂房的燭火又燃了一會兒方才熄滅。

紗幔低垂,窗外暗暗。葉籬的手臂搭在夏月脖子下方,枕著很舒服。

“先生,你……”她說了幾個字,後面就再也說不下去。

葉籬好笑地問道:“到底想說什麼?”

夏月心裡暗罵自己一聲,都老夫老妻娃也有了,還矯情什麼?

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一口氣說完:“我就是想問你,我現在身子不方便,你會不會憋得難受?”

黑暗中一片沉默。

夏月心思一沉,糟了,這是被說準了?

男人二十來歲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精力旺盛荷爾蒙分泌濃烈,怎麼可能不憋得慌?

所以很多大戶人家的老爺才會坐擁三妻四妾,一年到頭都能吃肉,悠哉的不行。

自家先生既是新科狀元郎,又是兵部四品主事,現在媳婦有了身孕,房中又無別的女人……

夏月腦子裡迅速翻滾,嘴唇微微翕動想再問問,可一時之間卻不知該說什麼了。

難道讓她說主動給先生納個妾以解燃眉之急?臣妾做不到啊,後半輩子還不得酸死!

可自己有孕還不足五個月,還有四五個月的時間才到預產期,就算生了也得恢復半年,這麼一算,先生還得一年不能吃肉。

這是不是有些殘忍?

心裡越想越不的得勁,被葉籬攥著的手掌心微微滲出溼意,也不知是冷汗還是其他。

說真的,莫名穿越過來這段日子過得還不錯,家裡窮些可她右手有腦,現在帶領全家都早脫貧致富,餘生無掛後代無牽,可謂快意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