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三在桃花村的名聲實在不好。一是因為愛傳閒話,嘴碎;二是因為特別愛往女人堆裡湊。

他是個死了媳婦的鰥夫,衛生做不好身上臭烘烘的,還特別不自覺。

那些女人看見他來,是滿心糾結。

女人多的地方,往往八卦也多。可是趙老三身上實在太臭,每每聽他說一半就忍不住想走,偏偏他還是個喜歡賣關子的人,逞能,不到最後堅決不露底,所以那些女人們對他既愛又恨。

“啪!”

林晉源驚堂木重重一拍,“趙老三,你把之前對本官說過的話一字不落再重複一遍。”

“是。”

趙老三戰戰慄慄往前走了幾步,和黃月琴潘雲巧並排站在一起。

黃月琴和潘雲巧兩人都有點懵。搞不清這事兒和趙老三什麼關係。

趙老三清清嗓子,慢吞吞道:“事情是這樣的。那天,我閒著無事就在村裡溜達,後來無意中溜達到村口那顆粗槐樹附近。我這個人吧,喜歡湊熱鬧,看見那裡沒人就想倒回頭去,不料這時我手裡一直盤完的兩個核桃掉了一個,那核桃被我盤的油光蹭亮,包漿尚好,落在地上嘰裡咕嚕滾的老遠,可把我心疼壞了,於是我就跑了幾步趕緊撿起來。就在我撿完核桃想轉身走人的時候,卻正好看見樹後面有兩個人。”

他的話說到這兒,黃月琴臉上突然浮現出一抹怪異之色。林晉源發現了這絲不同尋常,又吩咐趙老三繼續往下說。

“是,大人。樹後的兩個人是一男一女,男的我沒見過,但是穿的衣裳乾淨整潔,看樣子不像村裡人。而那個女的——”

趙老三的目光往黃月琴臉上看去,“就是她!”

黃月琴失聲大叫:“你別胡說八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夏寶柱和田氏的臉色立刻陰沉下來,夏安急急問道:“月琴,這可是真的?那人是誰?”

“老爺,”黃月琴一癟嘴,“你還不信我麼?我哪知道那人是誰?趙老三口中說出的話能有幾分可信?”

夏安聽了略微安心:“月琴,你一定不能騙我。為了你,我把休書都給潘家送過去了,全村人都知道我已經把潘雲巧休了,我不能再沒有你。”

黃月琴羞赧一笑,“老爺放心,我的心永遠和你在一起,我們不會分開的。”

“嗯。”夏安重重點頭。

潘雲巧沒有血色的臉僵住,怔了片刻,雙目大睜:“你、你剛才說什麼?”

夏安嫌棄地看著她:“我說我昨天已經把你休了。”

“哐當!”

潘雲巧直接坐到了地上,夯重的聲音把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

隨後眼淚“吧嗒吧嗒”像斷線的珠子,一瀉而下。她喃喃道:“二十多載的夫妻情分,說沒就沒了,夏安,你好狠的心。”

夏安冷哼:“這隻能怪你,誰讓你把月琴肚裡的娃娃弄沒了。”

“我真沒有……”

“事到如今你還在狡辯,哼!惡婆娘,你留著話還是和林大人說吧。”

夏安把頭偏到一旁,厭惡之色浮於面上,手中的白紙一丟,“這份是我的,給你看一眼。記住,從此以後,你我再無半點關係。”

白紙悠悠下落,一直飄到潘雲巧腳邊。

潘雲巧瞪著白紙一眨不眨。眼睛刺得生疼,上面的黑字她並不認得,但是最下方摁了一個鮮紅的指印,怎麼看都像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