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忘了,葉籬從來不和人講話的。

這會兒腦海中突然想起懸崖上方那聲輕嘆,忍不住又搖搖頭,自言自語:“或許是我真的聽錯了。”

其實葉籬不在家也無礙,只要桂花嬸在家就行了。

夏東風看得雲裡霧裡,撓撓頭皮走上前去。

夏月嘆了口氣:“哥,我們走吧,時辰不早了。”

夏東風點頭,彎腰把提籃重新擔起來,兄妹倆繼續往酒樓走去。

素安街上的酒樓飯館數量不少,規模參差不齊。夏月想著這麼一大頭狼,小飯館怕是一下子買不下,便徑自挑著大酒樓而去。

大些的酒樓有兩家:荷香樓和錦繡館。

荷香樓頗受達貴富戶人家的青睞。這裡裝修豪華菜品豐富,有窈窕琴女彈琴吟唱、有戲班搭臺唱戲獻舞,十分熱鬧。偶有京城人士路過此處,也喜好在此逗留,聽一小曲泡一壺茶,洗淨一路風塵。

錦繡館則是文人學子的天堂。這裡環境優雅佈局別緻,雖是酒樓但裝修風格更似別家庭院。一間間露天小院綠茵蔥鬱,流水潺潺亭榭軒臺,每每有撫琴聲響起,很多文人便爭先恐後從小院門口探出頭去,追尋著又是哪位高雅之人在歌頌情懷?

文人學子相約在此一同吟詩作賦,撫琴暢飲,即便茶湯清淡些、菜餚簡單些,卻抵擋不住才子們的亢奮熱情。精神食糧比起物質食量更適合高尚的靈魂傳承。

夏月遠遠駐足觀察半響,領著夏東風率先來到荷香樓門前。

此時不是用膳時間,酒樓裡並沒有多少客人。門口的小廝看見穿著粗布衣衫的兩人,不耐煩地一揮手:“你們給我走遠些,別擋了我家做生意。”

夏月客氣道:“這位大哥,我想見見你們掌櫃的,麻煩通報一聲。”

小廝瞪眼:“我家掌櫃的那麼忙,哪裡是你這個村姑想見就見的?瞅瞅你一身寒酸樣兒,別髒了我們酒樓,趕緊走開!”

夏月若不想發火肯定是假的,穿的寒酸就低人一等了麼?她行得正坐得端沒做偷雞摸狗犯法的事,也不欺辱老幼弱勢是個合法良民,他憑什麼狗眼看人低?

不過,這股火氣暫時被她壓了下去。

“我見你們掌櫃的是想問問你們酒樓可需要肉買?剛打的狼,都收拾乾淨醃好了的。”她平靜道:“我先給你看一下。”

等她撩起籃上的蓋布,小廝很快就看清裡面放的狼頭狼骨和一塊塊狼肉,那狼牙齒尖銳鋒利寒森森的,他嚇了一跳,用手捂著口鼻皺著眉:“不要,趕緊拿走!我們只收新鮮的。”

“大哥,這個沒壞也很新鮮的。”夏月解釋道:“第一時間就醃好了的,你們買了去都省得再費力收拾,很划算。你就問一聲你們掌櫃的,不虧的。”

小廝有些不耐煩,就在這時一個四十開外的中年男人從裡面走出來。小廝兩眼冒光急奔幾步,簇擁上前:“掌櫃的,您怎麼出來啦?”

男人大腹便便,倒揹著手目光不善:“怎麼這麼吵?”

“是這個村姑,非要把肉賣給我們。我不收,她就說想見您。”

男人目光落到籃中時,眼中閃過一抹異樣,“這是剛打的狼?”

“是的,掌櫃的,我娘第一時間就醃好了,保證新鮮肉質不壞。”夏月忙道。

“怎麼賣?”

“二十文錢一斤,這些肉大概有七十多斤重,多出來的狼頭狼骨白送了。”

“這個嘛……”男人目光深沉,略一思索:“太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