闊少見我這麼說,那張臉簡直就像黑炭一樣,兩顆眼珠子惡惡的盯了我兩眼,好像生氣和氣憤得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似的,最後拿自己的奔騰出氣,將車門摔得出奇的響,把剛下來的我嚇了一跳。

但望著他那張要下特大暴雨的臉,我什麼都不敢反應,心說:“你這副樣子給我開車門,要比我自己輕輕鬆鬆推開,讓我難受千萬倍。”而且我並不太明白自己不過隨便一句玩笑話,怎麼就惹他生這麼大的氣了呢?以前我也說過這樣的話,也沒見他這麼生氣過。我敢肯定是在生之前我跟石磊打電話的氣,那時沒找到適合的時機,或者要顯示他紳士的風度, 因此忍著沒發洩,這會兒卻因芝麻大的事而借題發揮起來,肯定是這樣的。

摔上車門之後,他就在車鑰匙上按一下,將車鎖上,就當我不存在似的走向大鐵門裡面。

我也只好跟在他屁股後面進去,可沒跟幾步,他突然回頭質問起我來:“白玫梅,你到底把我們家想象成什麼樣子啦?又把我爸媽,把我想象成什麼樣子,是玉皇大帝,還是王母娘娘呢?都不食人間煙火和五穀雜糧了嗎?你又將我想象成皇太子,妻妾成群還是後宮三千佳麗?”

他這些話都讓我想笑,心說:“即便你是皇太子,也不可能有三千佳麗,皇帝才三千佳麗,你皇太子總不可能跟皇帝同級的待遇吧?”但我這些卻半點都不敢表露出來,因為如果自己不小心透露一丁點,那都是小命不保的後果,看著面前這位皇太子鐵青的臉,可見他生氣的程度,簡直恨不得把我活剝了的架勢。我只得眼睛低低的望了望他,又徹底低下看著自己的紅色長靴子和地面。

他見我不再說話,還這副模樣明顯是在知錯和認錯,這才有點釋懷,兩隻手還抓起了我的肩,語重心長卻有些無奈與苦惱的看著我:“玫梅,我們家真的沒有你想象那麼的高大上,離你沒有那麼的遙遠,令你沒有那麼的遙不可及,我都跟你說了多少次,為什麼你總是不相信呢?還總要說這些來拉開我們的距離呢?你知道你總這樣說我多傷心,多難過嗎?其實我們都是年輕人相愛不是很自然的事嗎?而且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你也是90後的年輕人,幹嘛有這麼濃烈的門第觀念呢?還是你仍懷疑我的真心,仍不相信我對你是認真的?”他說著就不由自主的有些激動了,捏著我肩頭的手也不由得緊了起來,令我很不舒服,可他卻完全沒有發現,只望著我的眼睛,等待著我的回答。

他急切的眼神讓我不敢也不能怠慢,否則就好像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似的,因此連忙真誠地而有點木納的點點頭:“當然,當然我知道你是認真的,只是我覺得自己挺不佩你對我這般的認真和心意的,你越是對我這樣,我越是愧對於你,覺得挺對不起你的,辜負了你對我這片真心,真的。”我顯然又在回絕他,我都覺得自己對於他夠無情,也夠鐵石心腸的,好像一塊放在心口上捂著都沒法捂不熱的頑石。

“玫梅,你到底要我怎麼……?”

“好了好了,遜哲你別生氣了,我錯了還不行嗎?你不是要給小娟他們拜年嗎,那還在這幹什麼?而且你還要去陪老外,難道你要讓遠道而來的老外們等你嗎?那顯得你們邰氏企業多沒合作誠意啊,又顯得這個未來總裁多不守時啦!而且這還是在幼兒園大門口呢,咱們說這些不大適合吧?”我說著向四周望了一眼,又安慰似的拍拍他並推著他往裡走。

劉成和小娟又像頭天招待石磊一樣招待了他,甚至更隆重,劉成還邀請他到他們家裡吃飯,又連忙客氣的說不知道他吃不吃慣得家裡的家常便飯?邰遜哲則說什麼哪家不是家常便飯,還能天天都吃鮑魚海參,那天天吃那些身體能受住了嗎?他說這話時還白了我一眼,彷彿就是說給我聽的,而且還把我們在門外鬧彆扭的事都說了出來,又說其實他和我們並沒高階什麼,讓我們都不要把他看成是另類,更不要把他們家給神化了,其實他們家也是普通人家,只不過是做企業的,這其實只是社會分工不同而已,他表示不明白為什麼像他們那樣的家庭要叫做豪門,要叫做上流社會,難道他們又真的比我們高階多少,為什麼我總是因為這個排斥他拒絕他?雖然當著劉成和小娟的面他仍是開玩笑似的說,但我卻聽出聲音裡有一絲僵硬,甚至是悲哀。

不過他也說今天不行,今天他什麼什麼重要事要辦,改天吧,改天一定登門拜訪什麼的,還說本來想帶我一起去的,可我偏不願去,等會兒還有大餐我都不感興趣。忽然他眼前一亮似的問劉成和小娟有沒有時間,要是時間允許,也感興趣的話,也可以過去看看老外,品嚐一下美味佳餚嘛。

劉成明顯躍躍欲試,而小娟則跟我一樣不想去,但同樣耳根軟沒禁住闊少積極動員,而且看劉成好像很想去似的,所以還是答應跟他去。

而且臨走時闊少還讓我把隨身行李包拿來放到他車上,說是等會就不回來了,直接跟他回莎城,反正明天也報到上班了,甚至還笑笑感覺挺不好意思似的讓小娟把昨天我帶來的東西每一樣都拿給他一點,讓他也做著嚐嚐,還強調自己家弄得又正宗又安全,市場上買都買不到呢,又怪我都沒把他當朋友看,不然他和小娟劉成都是我的好朋友,那怎麼不一視同仁,待遇相等呢?

一開始聽他開口要東西,我們三個都蠻吃驚的看著他,不知是吃驚於他太不客氣了,還是吃驚於別的,就像我之前說的那種。隨後小娟和劉成就在那兒抿嘴笑笑。

我望著就怒斥闊少:“這什麼朋友?有朋友這麼不講客氣,主動管人家要東西的,甚至都送給別的朋友了,他還管別的朋友要的,有這麼厚臉皮的朋友嗎?”

聽我這麼說,他臉色沒有任何變化,依舊笑盈盈的,並說那是普通朋友的做法,真正的好朋友是不會跟對方講什麼客氣的,甚至還挑釁的問我懂嗎?

氣得我直想叫住小娟讓她別去拿了,但我知道小娟明顯不會聽我的,因為闊少都張口要了,難道小娟他們還不願給他嗎?又是我帶過來的。

小娟還招招手讓我也上去跟她一起挑,說是我知道哪些是家裡弄的,哪些是街上買的,“你爸媽總不可能自己弄這麼多吧”這明顯是小娟的藉口,其實她想問問我到底怎麼想的,總不能兩個男人一起談吧?

其實我也沒想好,不過我當時就覺得石磊是沒戲的,因為我並沒打算,也沒答應他去他那邊,一個正常男人是不可能讓你跟別的男人糾纏不清的,至於闊少我覺得更不可能了,因為童話故事不可能發生在現實生活中的。

不過她這話倒提醒了我另一件事,於是又對闊少說:“你確實你要吃我們家鄉的這些東西?這些東西也不全是自己家弄的,有的也是街上買的,所以並不安全,有的還是出自我們那兒髒亂差的黑作坊,用的什麼東西誰也不知道,沒把你邰少總吃出什麼問題和毛病來,那我可負責不起哦!”我這樣雖有故意誇大其詞的嫌疑,但也是事實,因為有些東西確實是他們從市場買來讓我帶過去,以前都說城市人愛吃下鄉的東西,以為下鄉都是自己弄的安全還健康,於是有的人就從中看到了商機,結果為了節省成本或其他目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全用上了,安全健康也就無從談起了。

而且我在說這些時已經發現劉成臉色就起了變化,是一種厭惡加嫌棄的表情,我不敢確定他還會不會再吃那些東西,其實小娟早就在拉扯我的衣袖了,這證明她早就想讓我別說了,別倒她男朋友的胃口了。

但闊少好像依舊面不改色。

其實我倒覺得劉成沒什麼城府的,而闊少臉上怎樣,心裡並不一定就是那樣子,但我卻相信他對我是真心的,即便這次這樣的表現不是由衷的,我也覺得他是為了迎合我而為之,他不經常這樣做過嗎?

隨後他同樣表示我們吃得,他也吃得,他爸媽同樣也吃得,他們家的人並不比我們高階,腸胃也並不比我們的脆弱,當然他也承認他爸媽吃的可能要講究一些,尤其他爸爸,因為是老人,還有一些老年病,但僅此而已。最終我和小娟每樣都挑一些,挑那種品相好,聞起來沒什麼異味,感覺是自家手工弄的那種,給他裝了一個較大塑膠袋,放進他豪車的後備箱裡。

可後來我發現這些東西,尤其是我最愛吃的薯粉條以及粉絲,全都進了我的肚子裡去了。

小張果然沒有和他在一起,小張人在蓉城,小張說闊少上午回莎城,說是快元宵節了,所以陪總裁和夫人過節,還問我怎麼了?我只好告訴小張自己好像又惹他生氣了,因此害怕他又去喝酒。

小張一開始還有點怪我怎麼又惹他生氣了呢?說他真的對我不錯,而我為什麼總是傷害他,說什麼做人要懂得感恩等等,簡直是把我教訓了一頓,說得我無話可說。就在我被小張說得有些窘迫時,就聽見有人在較急促敲我房間的門,伴隨著急躁而熟悉的的聲音:“玫梅!玫梅!你在裡面嗎?我知道你在裡面的,……?”

我一聽就知道是他,忙對小張說:“他可能過來了,你彆著急了。”說著我快步來到門口擰開門,果然是那張白皙而俊朗的臉,並且覺得他都有種焦慮感了。

由於匆忙來開門,耳朵上的手機還沒放下來結束通話。他見我在打電話就異常緊張和警惕起來,甚至那種神情都讓我有點害怕,聲音顫抖而氣憤的問:“你在跟誰打電話,看來你真是要去他那兒……。”說著一把搶過我的手機看起來,只瞄一眼臉上的表情就舒展開來,又立即望我一下。

我則極其不屑的白他一眼,就轉身準備回去,卻沒想到被他一把抱住,緊緊地簡直令我透不過氣來。還好他剛剛一進來就將門靠上了,不然被人瞧見了,又給人們提供最新報料和素材了,其實再難聽的話也都不過如此,也都聽過了,可我仍然害怕聽到這些。

但明明有機會離開卻為何又不願意離開呢?如果愛上他了,又為什麼總是拒絕他呢?我都被自己矛盾的心理弄糊塗了。

然而他這樣的擁抱和抱歉,又讓我頭痛而已,我不知道我們這樣的糾纏何時是個頭,何時能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