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她哥哥。”

“哦,我以前見過他來學校找林瓏來著。那你們倆是怎麼回事?該不會是日久生情吧,這麼老土?”韓冰笑著說。

“去你的。你有時間嗎?咱們聊聊?”我提議道。

“那他怎麼辦?”韓冰嘴朝林業哥那邊努了努。

“讓他在一旁旁聽哪!當個聽眾啊。”

“什麼!?”韓冰的嘴瞬間變成了O形。把我惹得哈哈大笑。韓冰立即明白自己被耍了,本想打我的,可最後竟然惡毒的把冰冷的手伸進我的衣服裡,得意的說:“我的手很暖吧,是不是很像這冬天裡的太陽哪?”其實她也只是在外套裡面撓撓,並沒有真的伸到裡面去涼到我,但我們兩個卻笑成一團。

“林業哥,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沒想到這飯店是我初中同學韓冰他們家開的,所以我想跟她聊聊天。”

韓冰也說:“我也跟你妹林瓏是同學,不知她現在在哪兒?還好吧?”

“挺好的,她在江蘇那邊讀大學呢。”林業哥點點頭。

韓冰顯然很羨慕:“真的啊!我也想上大學來著,可我家當時條件不允許,所以就在廠裡讀了個也算職專吧?之後就留在廠裡做。”“其實我們三個都沒上過大學的。”我說。

“你怎麼沒有,你家條件那麼好。”韓冰問。

“還不是我爸媽不讓,他們說上大學就要去外地,我去了外地我媽必須要去陪讀,我媽去陪讀了,家裡的店就不能開了。而大城市生活費又很高,所以他們一合計就不讓我上了,連高考都沒讓我考。”我苦笑著說。

“沒事,你們家條件這麼好,不上大學你有好前途的。“

我正要說什麼,卻看見老闆出來了,一臉疑惑的說:“韓冰啊,這兩位你認識啊?是誰呀?”

“這是我初中同學白玫梅,這她……,她哥。”在介紹林業哥時韓冰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停了一下,隨後笑著看看我們倆,是那種神秘的笑。

“叔叔您好!剛才不知道您就是韓冰的爸爸要不然那甲魚我們就點了。”我客套的說。

他也說:“沒事,要知道是你們,我都勸你們別點,那東西其實不好吃也划不來,吃它也就吃個面子。那你們聊著,我忙去了。”說著就過來收拾起碗筷回廚房了。

我看了看林業哥,他好像忘了我剛剛跟他說的話,並沒準備走。我就催他說:“林業哥,我不是叫你先回去嗎?”

“玫梅,你真沒看出來嗎?人家捨不得你,半步都離不開你。”韓冰又在一旁不真不假的說笑。

弄得我們倆都不大好意思,臉都紅了。林業哥這才逃也似的走了,可還沒走幾步又回頭囑咐我:“玫梅,你要早點回家,要不你爸媽該著急了,”還說了些注意安全之類的話。唉,真有點我爸媽的味道。我極不耐煩的說:“知道了,比我爸媽還囉嗦。”

“還說不是男朋友?”韓冰又陰陽怪氣起來。

“真不是,他就是我的哥哥,我知道自己越是這樣說,就越說不清、越描越黑,但我們倆真不是。”

聽我這樣認真的說,韓冰總算有點相信了,說:“那就是他喜歡你,而你只把他當哥哥?”

我看了她一眼,想起了那天晚上林業哥說的話,但我覺得也沒必要把全部事實都告訴一個不相干的人,而且是一個幾年沒見面的同學,就說了句:“也許吧?”

“那……。”韓冰還要說什麼,被我攔住了:“別說這事了,說說你吧,現在在做什麼?”

“那就找個清靜點的地方吧,這兒等會兒可能有人來吃飯的。”說著她穿上剛脫下來的皮大衣,並喊了一聲:“爸,我出去一下。”裡邊也傳來了:“好,去吧!”於是我們在不遠處,一家糖水店坐下來。我要了一杯橙汁,而韓冰卻比我要高階得多。

她要了一杯濃咖啡,還不要加糖。她在初中時就比我和林瓏學習成績都好,現在更是不能比了。

我望著那杯咖啡,好奇的問:“這咖啡不放糖,你也咽得下啊?”“咖啡不苦就不叫咖啡了。我覺得如果喝咖啡要加糖的話,那不如像你一樣喝杯橙汁好了,咖啡喝得就是這種苦味,喝了之後再吃什麼都會覺得甜。這就叫做“苦盡甘來”吧?韓冰說著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我本以為她會苦得皺眉頭,沒想到她居然沒有,樣子還很優雅,也許她真的不覺得苦吧?“那你現在一定是苦盡甘來了?”我問,嘴也喝了一口橙汁,只是我是用吸管吸的,比起她我就像個孩子一樣。

“也不算,只是比過去好了一些。過去我媽死得早,爸爸要照顧和養活年幼的我們倆,脾氣難免有些不好,就有點拿我們出氣,那時弟弟只有兩三歲,作為姐姐我自然要保護他的,所以打得基本上是我。其實爸爸也是打在我們身上,疼在他心裡的。你記得不?初中時我是班裡頭穿得最差、吃得最差的一個,幾乎全班都看不起我、都笑話我。不過我的運氣倒也不差,我爸本來只想讓我讀個義務教育就出去打工,做一個流水線上的工人,可那一年,在表姐的介紹下,去她打工的服裝廠上班時,那個廠的上級公司要挑選幾名年輕、潛質好的人去學習一下服裝設計,以培養自己的低端的設計師,表姐看我會畫畫,而且畫得還不錯,就讓我好歹都去試一下,沒想到竟選上了。於是公司出錢讓我們去了專門學院學習了一年服裝設計,之後回到公司簽了三年的合同,可公司仗著是自己出錢培養出來的,就把我們幾人的工資壓低得可憐。三四年來我們多少也設計過幾件衣服吧,可工資還不如流水線上的普工,所以合同一滿,幾個人走得比兔子還快。明年我也打算走,而且我已經找到了一家臺灣人的什麼集團,到他們的服裝公司做了,他們說一個月能給我五六千元哪!”

這回輪到我的嘴成O形了。

韓冰看我的表情,不屑的說:“這還不包括獎金呢。其實這樣的工資在城市裡比比皆是,只有在我們這窮鄉僻壤才像筆天文數字。看來你真的有點與時代脫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