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關係(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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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張銀勝的存在市局裡應當只有梁安和宋荊兩人清楚。前者因為身世特殊很早就瞭解到了這個同時作為雙方釣餌“錨點”,後者的調查途徑隨著她的過世一直不得而知。
連言致遠也只是在離開昱州市局徹底轉向幕後以後被梁安拉攏,方才得知有這麼一個人存在。
宋荊把這部分的秘密深藏起來,讓幾年後的老朋友與兒子將其發掘出來。而之所以沒有把後半部分一併轉達邵梓——現在的梁安因為全部知情,也完全能夠理解這個“為什麼”。
因為在不清楚也沒有機會了解實情的情況下,這一則訊息無疑會讓邵梓陷入迷茫之中。
那時的宋荊只是察覺到市局中有內鬼存在,呂聞康也藏在幕後,她所知道的情報究竟到了哪一步不得而知。宋荊面對的同樣是一片迷霧,偌大隊伍當中,她不清楚究竟哪位每天遇見的同僚被人策反,也不敢妄自將自己獲知的負擔託付給別人。
藏匿所有的資訊並不是一名經常工作時常有的事,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梁安才判斷出宋荊應該是僅憑推斷便得出了“魔盒”的存在。
——因為在獨子身在軍隊不會成為被威脅因素,總體算的上孤身一人的她以外,能夠完全信賴的同伴中每個人幾乎都有會被殃及的親眷。
就像王海的前妻,他們可能會遭遇的事或許無法計數。
這正是巡夜人存在的意義,梁安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
江卓雖不是徹底的濫殺之人,卻絕對貫徹了自己繼任的人維繫組織的基本要義,以種種手段讓懷疑者閉嘴。殺戮是一種冰冷無情的手段,這些人可能死於“意外”、因“自殺”而亡,也可能在某起虛假的“隨機殺人案”中喪生。
在一片黑暗之中,巡夜人應運而生。
他們都是察覺到端倪的普通人。這些人不能算作一個完整的組織,只能被稱作合作者。因為每個人藉由光怪陸離的假名從他人那裡獲取想要的情報,給出可被驗證的線索——他們對為自己提供線索的人,得到自己提供線索的人一無所知,因為無人可以真正相信彼此不會將自己拖下水。
為了確保利益與彼此隔絕,他們的調查始於己身。
言致遠以及在他之前的公證人是這套系統最根本的保障。他們能夠讓巡夜人內部的資訊交流完全在互不相識的模式下進行,因此從根本上杜絕向彼此暴露身份,互相干涉調查的可能性。在一些必須直接溝通合作的時刻,他們可以在兩方確認以後同時獲得對方的身份資料。梁安與徐天翼的約見正是走的這一流程。
在這之前,代號“法師”的徐天翼曾經多次為巡夜人提供一些零碎卻耐人尋味的案卷線索,這讓梁安懷疑過對方也許也在司法體系內,但出於大局考慮並沒有深查。
正因如此,真正瞭解到法師的真實身份是這位老同學的時候,他的確感到很是震驚。
但是,公證人又必須完全不參與調查。
宋荊去世的那段時間裡,代替亡母控制巡夜人系統的梁安已然發現前一任公證人在李銘去世以後愈發不想繼續這份隱蔽幕後卻又不得不說尚有風險,需要步步為營的工作,而言致遠正好在這時被調離——這也是他為巡夜人尋覓下一任公證人的良機。
只是宋荊遇害這件事發生的太早,在梁安徹底信任這位被昱州市局眾人信賴的傳奇將她拉入隊伍,或者宋荊自己完全認可梁安這位新人決定想辦法讓他開誠佈公以前。
事實上,有一個觀點隨之時間的推移讓梁安愈發為此篤定。就是宋荊憑藉自己強大的人脈關係網路和在昱州市這片區域裡各方勢力埋藏的線人,可能在四年前就獲得了超乎現在的他想象的線索。
這是因為宋荊留言的後半部分。箇中含義實在過於簡單,卻也過於意味深長。
“犯下罪行的不是一個個體,他們之間互相牽制,有著奇妙的共生關係。這是我一直不敢妄動的原因。在多數行動都像是漫無目的的調查中,我只弄清了一點:江卓必須活著。他並非無辜者,但他的存在自有他自己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