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是住在這裡的李烈軍,二十七歲,單身,無業,獨生子。在他上大學期間,他當外企員工的母親得抑鬱症跳了樓,做工程師的父親又一個人在家死於突發心臟病。他二十一歲時大學畢業,然後立即參加工作,但是在兩年前就已離職,到現在,仍然處於失業狀態……”宋喬雨難得老實,客觀正常念著她自己拿來的資料。挪開那張血布往下看,屍體上的臉部表情太過扭曲,再加上被血糊了一臉,讓我費了點功夫才確認是他沒錯。屍體仍然保留著原來的樣子,趴在地上,背上是肉眼可見的猙獰傷口,臉上卻沒有傷口。

“死者把樓下居室作為垃圾場,王隊都說從來沒見過這家的人,想來這個李烈軍也是個孤僻的傢伙。我拜託王隊問了問收垃圾的,他也從來沒有見過這家的垃圾。”

“結果估計是八九不離十了。”我把邵梓招呼過來,“你來看這裡,牆角這一堆。”

地上一堆灰撲撲的不知名物體,頹廢似的攤在一邊。

“活性炭?”邵梓帶著手套摸了一把,“市場上挺少見的,一般呈蜂窩狀,這種……應該是工廠用品,我以前看見過。應該可以吸收氣味。”

宋喬雨遠遠的蹲下身,“這還真符合他名牌大學畢業生的身份,這麼講究,扔個垃圾都一套一套的,收藏起來就算了還除臭,怎麼不走多幾步路丟一丟?”

“但是他明顯沒有備夠,這玩意兒會飽和,要不然怎麼會這……咳咳,咳咳咳……”蹲下身之後,裝逼狀態的邵梓血條急速清空,一個口罩立馬就掏了出來。“……太過分了吧這地方,這空氣是人能呼吸的嗎。”

“口罩還有嗎?”宋喬雨禮貌的從剛走過來的邵梓包裡摸出了手套,然後亡羊補牢的問了一句,惹來一個白眼。

根據臥室門上的血痕來看,死者受傷時門大概是半關著的。也就是說,在死者已經受傷倒地,開始爬行的時候,應該是兇手關上了居室的門。為什麼?

再回到兇手剛進門的時候。

“雖然大門上有撬鎖的痕跡,但是從現場的足跡判斷,兇手進門的時候李烈軍應該也在門口,然而門口也完全沒有搏鬥的痕跡,所以,很可能是死者給兇手開的門。”邵梓分析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扇生鏽的大門上有一個貓眼。貓眼上同樣卻是一層的灰。也就是說,李烈軍其實可以看到外面的來人,但是他沒有。

“你們說,一個長期窩在自己家裡,門鎖都生鏽了,為了宅甚至還專門搞了個垃圾場的傢伙,如果要給個不認識的人開門的話,為什麼不會想著先看看這人是誰?”

“我不知道,反正不是什麼正經原因。”邵梓剛才被嗆的臉色十分難看,大腦可能暫時有點缺氧。

“至少我們可以推斷,李烈軍在之前和那個兇手是有過聯絡的。但是應該不是什麼朋友,老朋友的話應該也會先做點清潔吧。”宋喬雨皺著眉,“不要面子了?”

“這李烈軍身份證連個手機都沒有綁,網路上的資料空空如也,活脫脫的老古董一個,簡直不要再與世隔絕。”邵梓的身前傳來了嚴肅而略帶懶散的天外飛音,正是應該剛起床,年紀輕輕的小警員路博。

“看來你是對我們的受害者有點兒歧視,不符合咱們為人民服務的基本理念,退群吧小屁孩。”宋喬雨順手掐住了邵梓手裡的手機,看都不看就輕車熟路的掛了。“我覺得李烈軍和兇手,很可能並不認識,但是有過約定,所以說……”她自顧自的幾步飛快的走出了臥室,在大廳的一個角落站定,招呼我們走了過來。

“這個是……雜物……不對,廢紙……角?”辨別物證方面極其專業的邵梓皺著眉,一時找不到適當的說法。

和臥室一致的作風,一沓廢紙絲毫不整齊的堆放在大廳的角落,一個長的很像餐桌的傢俱桌角一邊。

“這傢伙不會是信了什麼邪教吧?”我有點疑惑。

“他的賬戶裡有一百三十九萬多的錢,還不包括海外資產,”邵梓抬了抬眼皮,“應該是他父母的遺產,夠這樣過幾年了。雖然沒有經濟來源就是了……嘖,真是好命又不好命的傢伙。”

我在地上那堆紙裡翻了翻。那些東西不是廢報紙就是一些檔案,紙質稍微有些發脆,大概年份不短。

“兇手……把東西帶走了?”我隔著手套在紙頁上抹了一把,“這上面也有灰塵,不過有被動過的痕跡,這一塊應該放過什麼東西。”

“你們需要這個嗎?”頭頂上突然傳來了聲音,伴隨著踏在木板上的腳步聲,“我在臥室裡找到的,看起來……是不一樣的東西。”

這種奇怪的表述方法,自然是江秋。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傢伙居然幽靈一樣的竄到了樓上去,然後又悄悄的走了回來。

所謂的不一樣的東西是一張紙,一張薄薄的A4紙,被包裹在塑膠袋裡。

“在上面的臥室?”

江秋點點頭。

“我看看……”宋喬雨接過了這東西,皺起了眉頭“什麼鬼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