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惡之城,安全區,這裡是罪惡之城中,唯一有著明確秩序的區域,也是市容市貌最為整潔的區域。

混亂只能帶來矇昧與落後,秩序才能帶來進步與文明,這一點在罪惡之城中體現的淋漓盡致,根據米娜的描述,這座城市在剛剛建立的時候,有大量的標準房屋,整齊的木質房屋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是很不錯的條件了。

做這些基礎設施的建設,就是為了減少罪犯們的造反慾望,降低鎮壓成本。

但隨著罪犯越來越多,城市的使用越來越久,大部分房屋都在戰鬥中被破壞,部分可以居住的房屋也幾乎被糞便掩埋,惡臭不堪。

沒有秩序,沒有人維護城市衛生,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城市變成一座大型垃圾場,以至於罪惡之城中,最上層的階級,也不過是能住上一間沒有糞臭的房間,有人幫忙倒馬桶的程度。

相比之下,安全區因為不允許隨意戰鬥,反而有建立秩序的基礎,一些不得不逃離到這裡的弱者,為了不被這裡的鍊金師驅趕,自發的組織起來,清理打掃這片區域的衛生,為鍊金師的工作提供良好的環境,甚至收集建築垃圾,搭建了一座政務廳一樣的全新建築。

安全區在罪惡之城中,就像是莽荒之中,文明最後的孤單,風中殘燭般,在神的領域中詮釋著人性的驕傲。

藍諾走在細碎的石子路上,身邊是十幾個鼻青臉腫的環衛工。

他也很無奈,這座城市中充斥著混亂,資訊幾乎無法流通,困在安全區中的弱者,還不清楚這座城市的管理權已經易主,看到藍諾小屁孩的模樣,以及不算強壯的身材,以為他是準備來這裡尋求庇護的新人,頓時組織了一群人拿著笤帚,前來驅趕。

雖然維護安全區秩序的,是一群弱小者的聯盟,但不代表聯盟是和睦的,恰恰相反,他們是極度排外的,這片安全區容納的人數有限,新的加入者只會給他們帶來生存壓力,因此安全區的門口就出現了藍諾一個人揍翻十八環衛工的畫面。

十多個人面對藍諾,頓時露出低眉順眼的表情,能以如此強勢的姿態進入安全區的,一定是罪惡之城頂層的大人物,他們來這裡都是為了找鍊金師們定做魔法器具。

直到現在,他們還沒有意識到,這座城市已經換了一個主人。

藍諾走在一座座冒著黑煙的磚木製建築之間,看著建築東拼西湊恰好能保持穩定的結構,感覺一股濃郁的廢土氣息撲面而來。

藍諾沿著石子路,來到這裡最大的一座磚石建築前,這裡可以說是罪惡之城中,最為乾淨整潔的地方了,沒有惡臭的糞便氣味,沒有絲毫血色痕跡的磚牆。

屋子門口甚至有一個小院子,裡面種植了各種植物,這在這座充斥著混亂的城市中,堪稱奢侈。

藍諾來到房間門口,看了看門口掛著的工作中,閒人免進的牌子,笑了笑,拉過旁邊的木箱子,坐在上面靜靜地等待。

這是對知識的尊重,相比於追逐個人力量的人,藍諾更敬佩對大千世界無窮知識孜孜以求的人。

不過尊重是一回事兒,在這裡乾坐著就是另一回事兒了,天夢冰蠶的精神力擴散出來,將小屋籠罩,雖然這已經是這片區域最豪華的建築,但佔地面積也不過五十多平米,高度也只有三層,藍諾可以透過精神力,看到房間內的每一個細節。

隨著房間內的景象映入眼簾,藍諾看到了一個雞窩頭的男人正在忙碌,從賣相上看,這位實在不怎麼樣,濃重的黑眼圈,粗糙的面板,皺著的衣服上沾滿了食物殘渣。

生活狀態像極了十年不出門一次的死宅,對這種生活狀態,藍諾不置可否,如果讓他一個人生活,大概也比這強不了多少。

相比於這位對自身生活狀態的不拘小節,他的工作間就顯得整潔許多了。

雕刻師用到的各種刀具整齊的掛在牆上的木板上,工作臺上是他自制的老虎鉗,另一側的臺子上則是眾多玻璃器皿,裡面裝滿了採集的動物組織,植物種子,礦物粉末,小火爐將玻璃瓶中的液體煮沸,他似乎是經常用這種方法,從原料中萃取物質。

在最接近窗戶的位置,是他的鍛造爐,簡易的機械結構,利用窗外風車的旋轉,拉動風箱,讓爐子裡的焦炭燒的通紅,鍛造各種特性的稀有金屬。

而最整潔,則是被單獨用木板分出一個隔間的書桌,上面畫著各種外人看不明白的圖紙,用只有他自己能理解的符號,標註著一條條註釋,一本本簡易裝訂的書冊上,記錄著他這些年來總結的各種知識。

藍諾還沒有認全這個世界的字,但不同的字對應的意思已經靠著精神力,強行背了下來,此時一一對應,像是查字典一樣,將書冊上的內容翻譯過來。

“食蠅花花瓣,浸泡在高度酒中一天時間後,酒液會變黃,加熱後冷卻的蒸汽是深黃色液體,看起來就像尿一樣,聞起來也像,太糟糕了,我嚐了一口,這是鍊金師的嚴謹!絕不是我有什麼怪癖!我的嘴麻了,我感覺不到我的嘴了。

這是一種十分強力的麻痺藥劑,我將黃色的液體加熱,讓老鼠呼吸蒸發的水汽,老鼠昏厥了,我用刀子剖開老鼠的身體,它卻沒有一點掙扎,我看到它的心臟在跳,很詭異,但我覺得外面的亡命徒需要他,這樣他們清理傷口的時候,就不會像殺豬一樣慘叫。”

這是很短的一則記載,但毫無疑問,是對這個世界正當重要的發現,麻醉藥被髮明瞭。

又翻了幾本書,藍諾發現裡面關於魂導器的記載只佔了大約三分之一,也難怪這個世界的人稱他們為鍊金師,這些人做的事情,的確與後世的魂導師,有很大區別。

在這個文明還沒有開化的時代,是可以出現橫跨數個領域的全能科學家的,而眼前的這位,顯然就是了。

此時,這位雞窩頭的男人,正在苦惱的面對一個從某種生物身上切除下來的器官,在這個器官上,有兩根觸鬚,用錘子敲打器官本體,觸鬚之間就會釋放電流,而他正在將觸鬚插入水中,反覆敲打這個器官,然後用玻璃管收集兩根觸角上產生的氣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