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特意打電話,讓趙果早下班一會兒,回家多做幾個菜。

趙果興奮地問:大刀的事有訊息了?

他在電話裡“嗯”了一聲,便放下了電話。

趙大刀被請上桌時,以為自己的問題真的解決了,他鄭重地給馬起義敬了一個禮,說:軍長,你是我趙大刀的恩人。

馬起義的情緒不高,低著頭,嘆了口氣說:大刀,我對不住你啊,你的事情我沒辦好。

趙大刀的心一下子就涼了下來,他的眼淚“唰”的一下流了下來,喃喃著:這麼說,我留不成部隊了?

兩個孩子見趙大刀哭了,不明真相地也大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舅舅你別走,你的故事還沒講完呢。

趙果忙哄兩個孩子,一邊哄,一邊衝馬起義說:就沒回旋的餘地了,能不能再跟組織說說。

馬起義抬起頭,盯著趙大刀說:大刀,如果讓你當一名戰士,你願不願意?

趙大刀堅定地說:只要讓我留在部隊,幹啥我都願意。

馬起義一拍大腿道:妥了,幹部上的事手續太複雜,我作不了主,可兵的事我還是說了算的。你就去當兵去,到騎兵團,還記得我那匹棗紅馬嗎?

趙大刀當然記得棗紅馬了,當年為了救它,他擅自離隊,還狠狠地捱了馬起義的批評。

部隊進城後,師級以上的領導的馬都換成了轎車,馬被送到了騎兵部隊。馬起義捨不得那匹棗紅馬,送走時,他還為棗紅馬流下了眼淚。從那時起,他隔三差五的就往騎兵團跑一趟,他是去看那匹棗紅馬。草原上,他騎著棗紅馬奔跑上一陣子,聽著兩耳的風聲,似乎又回到了當年戰火連天的歲月。於是,他就拍著棗紅馬的脖子,一遍遍地說:老夥計,等著打仗了,咱們還在一起。

馬起義每次去看棗紅馬,他都是坐著車去,坐著車回。當他坐上車準備回軍部時,棗紅馬也很傷感的樣子,引頸張望,衝著遠去的汽車嘯叫一聲,又是一聲。馬起義從車裡回過頭,透過車窗,望著棗紅馬,一副百感交集的樣子。

馬起義想到這兒就又說:那匹棗紅馬現在就在騎兵團,當年它是我的左膀,你是我的右臂。你去騎兵團吧,去給我養馬,等打仗時,咱們又可以在一起了。

趙大刀就熱辣辣地喊一聲:軍長,你的心我懂了。

那天晚上,馬起義和趙果躺在床上,卻久久不能入睡。趙果說:命運對大刀太不公平了。

馬起義唉嘆一聲道:大刀紅軍時期就是連長,要是不出這些事,他最差也該當個師長了。

趙果流淚了,她捂著臉說:這就是他的命呀。

馬起義又長長地嘆了口氣。

沒兩日,騎兵團的一個連長就來接趙大刀了。連長姓李,抗美援朝第四次戰役時入伍,人很年輕,二十出頭的樣子,唇上的茸毛還沒有堅挺。

馬起義介紹說:趙大刀,這就是你的連長,你今天就跟他走吧。

趙大刀穿上一身新軍裝,一副戰士裝扮,他規規矩矩地向李連長敬了個禮:連長同志,戰士趙大刀向你報到。

李連長熱情地和趙大刀握手:你的事情軍長跟我交待了,騎兵團還歡迎你。

趙大刀就要走了,他回身又給馬起義敬禮:軍長,再見了。

馬起義揮揮手。

趙大刀跟著年輕的連長,一步步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