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節 戰俘營(1)(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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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大刀在隊伍裡尋找著王奎生的身影,在隊伍的中間處,他看到了王團長。王團長以標準軍人的站姿立在那裡,和所有的人一樣高昂著頭。趙大刀的心裡忽然就安靜了,身前身後都是自己的人,在這樣的群體中,他的身體裡猛地就多了份力氣。
敵人見他在張望,就有兩個美國兵過來,一伸手,把他架出了隊伍。南韓翻譯點頭哈腰地說:你願意自由?
趙大刀早就憋了一肚子氣,這會兒終於爆發了,他咬著牙說:你們就別費心思了,我們是中國人,生是中國軍人,死是中國鬼,我們哪兒也不去。
他的話讓身後的隊伍騷動起來,一陣鼓掌聲,叫好聲後,眾人就喊口號似地喊了起來:生是中國人,死是中國鬼。
待口號聲平息了,王奎生團長低聲唱了一句:起來,不原作奴隸的人們
《國際歌》這一共產主義語言,在濟州島上空又一次響了起來,歌聲猶如一場風暴,猛烈地在天空中撞擊、徘徊。
一陣錯愕後,敵人在阻止無果的情況下,撤到鐵絲網的外面,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志願軍戰俘。
歌聲激越地迴響著,一遍又一遍。最後,人們的聲音嘶啞了,也弱了下去。太陽西斜時,隊伍還是那支隊伍,紋絲不動。這是一場意志的較量,赤手空拳的一支隊伍,在閃著寒光的槍口前,以超人的膽量和勇氣進行著殊死較量。
有人在隊伍裡有些鬆動,開始了搖擺。於是,一個命令從隊伍裡傳過來,從隊頭到隊尾,那是一句極普通的話:我們是中國人民志願軍。就是這句,人們聽到後,渾身上下就暴出了一陣戰慄。趙大刀聽了這話,鬆懈的身體復又繃緊了,彷彿在證明:我們是中國人民志願軍,是中國計程車兵,是寧折不彎的一群人,站也要站出箇中國軍人的模樣。
星光深深淺淺地撒滿天際時,濟州島的夜空格外明澈。星光下,隊伍終於被押解到了一個又一個帳篷裡。
幾天後,敵人才發現把志願軍戰俘集合起來是個錯誤,這個龐大的集體的確是不可戰勝的。於是,他們開始了單獨的甄別。
這時,一個紙條悄然傳到了趙大刀的手裡,紙條上說:不管敵人耍什麼花招,同志們都要挺住。趙大刀知道,紙條是王奎生團長傳來的,這足以證明組織還在,有了組織,他的心裡是踏實的。
終於,敵人開始一個個過堂了。
他們把人分別帶到密室,昏天黑地的談話。趙大刀被帶到密室時,好半晌才看清屋裡的人。桌子後面坐了兩個南韓人,會說中國話,他們說:你姓趙,是連長,你的情況我們清楚。
趙大刀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隊伍中一定是出了叛徒。
南韓人又說:你只要帶著你的兄弟投降,條件由你說,想當官也可以,去美國、臺灣隨你選。
不論敵人說什麼,他只有一句話:我是中國人民志願軍,要回就回中國。
敵人又說:美國是自由王國,臺灣遲早要推翻大陸,你是聰明人。
趙大刀大聲道:放屁!就憑蔣介石那些烏合之眾,他還能反了天?
說完,他拍了桌子,又把一隻凳子踢翻。他恨不能撲過去,一下子把那兩個南韓人的脖子擰斷。他再想動作時,被擁入的幾個全副武裝計程車兵押了出去。
後來,趙大刀看見王奎生團長被敵人帶走了。敵人似乎知道了王奎生的身份,接連提審了他好幾次。
那天晚上,趙大刀又接到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鋤內奸”三個字。
當天夜裡,趙大刀聽到不遠處的一個戰俘營裡有動靜,很快就無聲無息了。第二天早晨,敵人用擔架抬走了一個人,一切都做得悄無聲息。事後,戰俘營的人們才知道,敵人為了分化志願軍戰俘,煞費苦心地把自己的人安插在戰俘中,以向外提供情報。戰俘營裡掐死的那個人,就是敵人的探子。可許多人並不明白事情的真相,於是有人動搖了,向敵人招了,不僅招了自己,還招了戰友。王奎生團長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神秘失蹤的。
敵人又一次過堂了。手段很多,軟的硬的都用上了。他們見軟的不行,就只剩下硬的了,他們想出了很毒的招數,往志願軍的身體上刺字,前胸後背刺滿了惡毒的語言――消滅共產黨,自由萬歲等等。
胡小樂的手臂和後背就被敵人刺上了反動口號。從昏迷中醒過來的胡小樂大哭著,一邊哭,一邊用手扇自己的耳光,然後就跪在了地上,哭喊著:娘,俺對不起你呀,俺沒臉見您老人家了。娘啊,你就讓娃死了吧
趙大刀把胡小樂抱在懷裡,胡小樂看見趙大刀就像見到了親人,用頭猛力地去撞趙大刀,一邊撞,一邊說:連長,俺以後沒臉回國了,就讓俺死在這兒吧。
趙大刀硬著聲音說:小樂,別哭了。說完,當著眾人脫下了上衣,他的身前、背後也刺滿了一樣的字,只是看起來模糊一片,已經結了痂。
大家誰也不知道,趙大刀是何時被刺上字、又是怎樣給刮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