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人民醫院。

柳生開啟電視,一邊刷著牙,一邊望著早七點的晨間新聞。

躺在病床上的良鼬翻閱著聖經,抬頭時,被電視裡浩浩蕩蕩的禮兵隊伍所吸引,不由問了一嘴:“這漂亮國吧?他們在幹嘛?”

柳生嘴裡白沫子亂飛,含糊道:“說是死了一個很厲害的大祭司,再舉行國葬。”

“昂?”良鼬表情懵了一下:“大祭司?”

柳生昂起頭咕嚕嚕的漱口,又吐進垃圾桶道:“你可以理解為教皇之類的玩意兒,是個印第安老嫗,擁有類似預知的超凡能力,近幾年漂亮國定製的國策方針基本都有她的影子。”

“哦,這樣啊。”良鼬瞭然,心想怪不得前幾年還挺亂的漂亮國忽然走上正軌了,原來是這老嫗的功勞。

但緊接著,良鼬忽然想起柳生前兩天才出差了一趟漂亮國,傻眼般的看向他:“等等,這老嫗不會是被你幹掉的吧?”

柳生去廁所洗臉,裡面傳來他略顯無奈的聲音:“老闆,我是殺手,又不是殺人狂...”

“咳咳。抱歉,是我多慮了。”良鼬尷尬的咳嗽兩聲。

柳生從廁所走出來,和良鼬繼續盯著電視。

國葬這種大場面生平可見不到幾次,以漂亮國的歷史,一隻手都數的過來,且基本都是當時的總統,這次少見的給了一個類似宗教人物的大祭司,實屬稀奇事兒。

但一想到對方的類比人物是教皇,良鼬也就不奇怪了。

放下手頭的事情,望著電視裡的禮兵隊伍一遍又一遍向天空鳴槍,往日喧囂的城市在這一刻只有整齊劃一的槍聲,無數前來送行的漂亮國民眾胸前戴著一朵小白花,雙手合十默哀著路道中間緩緩被人抬近聖殿大教堂的棺槨。

“喲,這大祭司人望挺高呀。”良鼬眨巴著眼睛。

柳生點頭道:“嗯,她算是國民級人物了,經常在媒體上展現自己的預知能力,幫素人解惑。而且表面非常和藹,知無不言。社交網站的粉絲更是高達兩億,是全球粉絲最多的人。很多人信奉她,甚至為她成立教派。坊間還流傳一句諺語‘如果世間有上帝,那她一定是個印第安人。’”

“...”良鼬嘴角抽了抽,這話聽著咋這麼像嘲諷。

柳生又盯著螢幕中的黑色棺槨:“但其實都只是表面作秀罷了,很多年前我接到過某位顧客針對她的暗殺令,原因是她用活人獻祭,進行某種古老的血腥儀式。”

“這...”良鼬看向裡螢幕為其送行一臉虔誠哀痛的群眾,心想他們要是知道這事兒會做何感想...

“之後呢?你接受任務沒?”良鼬又問。

柳生聳聳肩:“沒有,經過調查後,我發現暗中保護這名老嫗的超凡者甚至比總統還多一倍,當時的我雖然很強,但僅是從人類方面來講,面對過多的超凡者,只能送死。”

“明智的選擇。”良鼬讚了一聲,又納悶道:“那倒是奇了怪,這老嫗怎麼死的?老死或者病死?”

柳生也納悶了:“不知道唉。超凡者的身體往往不會生病。病死基本不可能。可你要說老死的,我也覺得這老嫗起碼跟老爹一樣,活不到兩百歲,想死都難。”

良鼬嘴角抽了抽:“不會背地裡壞事兒做多了,被雷劈死的吧?”

柳生煞有其事的嚴肅道:“有可能...”

兩人繼續看向螢幕,此時漂亮國時任大總統走上前臺,面對來自世界各地的攝像機,發表對大祭司悼言詞。

到了最後的時候,這位以從政者角度來講,還算年輕的大總統在電視裡咳嗽一聲,表情從沉痛轉而變成似要宣佈什麼大事情的斟酌乃至忐忑。

難以想象見過無數大場面的領導人,會出現這種像是講臺上當著全班人的面第一次發言的中學生的表情。

而所有新聞媒體人敏銳的捕捉到這一幕,不約而同將攝像頭聚焦在他的臉上,放大著他面孔上的每一個細節,哪怕是下巴上一根沒刮乾淨的粗胡茬都不放過。

良鼬微微蹙起眉頭,隱有不妙的預感。

梳著大背頭的白髮大總統清了清嗓子,在話筒前用低沉的嗓音說道:

“在這個沉重的日子裡,我要在此鄭重宣佈一件事情。”

“這件事對漂亮國以及對全世界的民眾來說,或者說無法相信的事情,但我還是要講出來,因為我認為,我身為自由意志的統領人,必須為本國人民負責,為全世界的人民負責!”

他頓了頓,電視裡的畫面變成了他的大頭照,能清晰看見從他頭頂沿著脖子滑落的豆大汗珠,他在全球直播的幾十億人面前,拿起放在講臺上別人都以為是廣告贊助的可樂瓶,嘴唇開闔:

“厲鬼,在這個世界,是存在的!”

他扭動瓶蓋,一道尖銳叫聲從螢幕裡驟然響起,彷彿能刺破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