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左車道;“願聞其詳!”

王熬道;“我軍對滎陽三次得而復失,以我之見,全是被動防守造成的。項羽悍勇無雙,我軍將士談虎‘色’變,無人敢與之爭鋒,久而久之,也就養成了避而不戰的習慣,好像那是天經地義的。這次,我們要主動出擊,給項羽一個下馬威。范增不在了,臣有把握讓他中計。”

陳平道;“項羽雖然固執殘忍,但指揮作戰卻不失靈活,軍機大事,往往見識高人一籌,丞相大人切不可小看了他。”

王熬笑道;“我怎麼會小看堂堂的西楚霸王,只是昨夜偶然間想到了項羽的死‘穴’。”

王竹急道;“先生快說。”王熬抖動著袍袖走到掛在牆壁上的巨幅地圖之下,指著一條紅筆畫出的河道:“鴻溝!這裡就是鴻溝。此,西楚之命脈也!”

王竹看了看李左車道;“先生能否說的再明白一些。”

王熬道;“鴻溝,開鑿於魏惠王十年,北至滎陽,南至睢陽,引黃河之水流入潁川,途中連線著濟水、濮水、汴水、睢水、汝水、泗水等八大河道,流經滎陽、中牟、開封、通許、太康、淮‘陰’等六大郡縣。它是黃河、淮河之間的一條直通航道,是溝通西楚和三晉的唯一一條南北大河。有了它,黃河和淮河、泗水得以聯袂,有了它,彭城、黔中、陳城一代的百姓才能豐衣足食,喜獲豐收。”

王竹聽的雲裡霧裡。李左車已經心領神會了。

李左車點了點頭,順著王熬的思路向下說;“項羽自起兵以來,南征北討,主要的運糧道一共有兩條,第一就是從定陶、濮陽一代走陸路。另外,就是透過鴻溝水路運糧。由泗水一直到濟水,西楚的淮‘陰’、太康這些地方的糧食就能源源不斷的運到前線來,接濟給養。眼下,滎陽、開封、中牟這些魏國的故地,都在我軍的掌握之中,王陵和袁生的部隊,更加扼守了敖倉之南,開封以西的‘飛狐口’、‘白馬津’險塞。可以說,項羽的水路糧道已經不通了。”

王竹笑道;“陸路上還有彭越,只要項羽的大軍從定陶過境,彭越立即就會渡過黃河,在東阿一代截斷他的糧道。此人休矣!哈哈!”

王熬苦笑著搖了搖頭;“倒也沒有這麼簡單,大王高興地也未免早了一點,我的計策的確是要拿鴻溝做文章,卻不一定非要斷他的糧道。”

王竹覺的‘挺’沒面子,臉上一紅,咳嗽道;“那,那你說說,到底想怎麼對付他?”王熬道;“計策有二,第一條要迅速的辦理,第二條則可以緩行。”

王竹在座位上整了整身子:“說!”

王熬道;“首先,大王分三十萬人馬前往敖倉,填充開封、中牟等地的防守,務必把個飛狐口、白馬津守得固若金湯,給項羽造成一種我軍要斷他糧道的假象。大王想象,項羽會怎麼做?”王竹脫口而出;“當然是帥兵到飛狐口去拼命了。”

王熬道;“就是讓他去飛狐口。那裡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比滎陽要複雜的多了,對我軍無比的有利。只要我軍在飛狐口一線,拖住項羽一個月,估計灌嬰的大軍也就攻陷了高密深入西楚了,那時項羽來到滎陽,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猶如馬蹄陷入泥沼之中,越掙扎下沉就越快,大王必然全勝。”

王竹道;“好,不過,寡人還想聽聽先生的第二條計策。”

陳平心想,這二條計策,我大約已經猜到了,不過卻不能說,丞相大人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王熬道;“等到項羽撤軍去攻灌嬰、王賁,估計兩人已經在楚國站穩了腳跟。項羽短時間內難有作為。這個時候,項羽最需要糧草,我算了一下,那是正是七八月的豐收季節,大王,可以在鴻溝上游築起堤壩,擋住水流,阻塞河道,此舉可以讓整個西楚顆粒無收。項羽沒有糧草,拿什麼跟您爭天下。”

王竹心想,以前就知道鴻溝能夠分隔天下,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妙用,太好了。

王竹看了看排列在大廳中的謀士武將,問道;“眾卿以為如何?”樊噲、滄海君都是些粗人,上陣殺敵勇冠三軍,講到謀略,‘胸’中實無一策,緘口不言。李左車和陳平顯然是沒有意義的。倒是英布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王竹道;“淮南王似乎有話要說。”英布站起來,彎腰拱手,恭恭敬敬的說;“大王,丞相大人要斷絕西楚的水源,那,我回到九江去,豈不是跟著捱餓了。”

王竹不懂地理,沒法作答。

王熬失笑道;“這個倒是不會,我的計劃是讓灌嬰和王賁攻下西楚的彭城、蕭縣、酇縣、譙縣、苦縣並以此為根據地把項羽的軍隊阻隔在長江之北,大約在陳城附近。這一代的居民是靠鴻溝的水源來生活的,早些年我曾經考察過這裡的山川地貌,對河流的源頭做了深入的瞭解,絕對不會錯的。而淮南王的任務,是攻入九江、淮南,六安、城父,我的意思,淮南王最好把根據地設在‘壽‘春’’,這樣淮南王、王賁、大王、韓國的董翳就可以對項羽形成個四面包圍的局勢,項羽會變成裝進鐵籠的猛虎,空有獠牙利爪,無處施威。”

王竹突然嘆了口氣,沉聲說;“淮南王的夫人——是衡山王的‘女’兒,對吧!”

英布虎軀一震,黑臉煞白:“夫人——”虎目中一片‘潮’溼,險些落淚。

“我會去邾都見他一面!”英布的語氣,對岳丈非常不滿。

王竹慨然道;“終究是一家人,淮南王自己拿主意吧,寡人只是隨便的提醒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