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說得也太玄學了。”什麼命中註定不註定的,林零一聽到“註定”這樣的字眼,就滿腦子都是之前看到的明晃晃的天使數字還有詭異的心電感應......甚至還有管津文的臉。

她腦子裡亂哄哄的,剛剛從佟七那裡爭取到實體刊物連載機會的喜悅也消退了大半。

比起復原那段殘破不堪的關係,她此刻更想要逃離。

人們似乎很喜歡透過分別時內心痛楚的程度去辨別自己對對方的愛意深淺。林零想,或許她真的很愛,但是那痛楚實在太磋磨人,她不堪承受。

管津文大抵也忍夠了。他們聽憑內心深處的眷戀與不甘心操控著自己,於是重逢並重新走在一起;在那之後的許多事,都是他們無力改變的——比如他們再度分手前兩地分隔、鮮少有機會聯絡彼此的局面,比如林零對管津文一日比一日強烈的精神依賴,再比如管津文在使命的驅使下,逐漸加劇的精神壓力......

他們之間的複合,有失而復得的歡喜,但本質上,不過是狗尾續貂而已。這麼多的問題橫亙在二人之間,不是誰退讓一步,亦或是誰愛誰更多一些就能夠解決的。

問題們不會憑空消失,他們的第二次分別似乎是註定的。

林零正在承受的痛苦,管津文也一樣沒有落下;管津文提出分手的時候,林零也正在醞釀著這樣的想法。

總之,越是想起這些,林零的心情就越是陰鬱。

“我認真的,”魏澄對林零此刻發散的想法並不知情,她還以為林零是因為沉鬱得太久,對自己的水平沒有足夠的自信。於是她大方鼓勵林零,“我剛讀前幾章就愛上了。說實在的,我讀一直都很挑剔的。”

她們倆都是典型的文科生。魏澄性子活潑,思路也活,什麼體裁的文學作品都會關注。網路也是她的心頭好之一。在她數月前還在校園住宿的時候,因為沒有繁重的工作安排,課業也比剛入學那年少了太多,她就有機會熬夜讀。這一熬夜不要緊,若是讀到了閤眼緣的書,她必得加入書架徹夜閱讀。等讀到實在睏倦得不行、上下眼皮直打架的時候,螢幕正顯示著某一頁的手機會毫無徵兆地砸到魏澄的臉上。

要不是她還很稚嫩,臉上有殘存的嬰兒肥稍作緩衝,要不然必得被砸個鼻青臉腫。

基於這些經歷,魏澄也算是“閱書無數”,鍛煉出很成熟的讀者審美。她說林零的文好,也是發自內心的。所以她說林零的書註定會火,並不是在哄著林零。

“你是這樣說過,”林零垂著頭,“我並不可能因為你這樣說而感到不開心......我巴不得自己的書一戰成名。但是你知道嗎,我好像突然不明白這本書存在的意義在哪裡了。我寫這本書的初衷,好像早已和我的生活漸行漸遠了。”

......這樣啊。

我是把我和他作為男女主人公的原型,才構思出了這本。如今我的思緒已經飄遠,連同從前的那份溫熱的眷戀與執著都已經蕩然無存了,再也找不回那種書寫故事的動力了......卻還是硬著頭皮寫完了它。用這種牽強的方式寫完它之後,不知怎的,就感覺這本書成為了一個尷尬的存在。

他與我無關,書也與我無關。

儘管他曾經屬於我,儘管這本書出自我的筆下。

魏澄明白林零的意思,於是開解道,“許多事本就不是我們所可以決定或是勉強的。而且,不是任何事,都可以找到一個人去歸咎的。你可以允許自己感到遺憾,但是千萬不要過度地自責。”

“再者說了,這本書怎麼就背離了你的初衷了?怎麼就完全沒有意義了?這段時間你在這本書上投入了不少時間與激情,可見你是發自內心享受寫作的。既如此,有為什麼要讓你給自己強行設定的‘初衷’枷鎖去磋磨自己寫作的動力呢?儘管你已經很好地完成了這本書,並且也為書爭取到了實體雜誌作為連載平臺,但我還是想說——真的不要因為任何旁的人,而停下追逐夢想的腳步。”

快步跑向自己所期待的夢想吧。

林零聽著魏澄的話,恍然間又想起自己潛意識裡那個身著校服的少女,那個滿腦子都是希冀與夢想的,從前的自己。

魏澄的觀點也是如此,把夢想放在最關鍵的位置。不要耽溺於情感或自己內心給自己設定的障壁。人生苦短,能有一件確實想做的事,有一個確實想要達成的目標,已經算是幸運了。

相形之下,為不確定的結果和難收拾的情緒時不時地陷入頹靡,實在是浪費光陰。

會想起管津文的,不過,也會慢慢好起來的。

無論想或不想,先邁開步子,奔向自己內心深處真正需要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