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什麼都不要做了。林零得出這樣的一個結論。別人都已經明確說了不再愛了,傷人的話說出口,真假已經不那麼重要了。沒有比這意味更明顯的斷交宣言了,她又何必非不放過人家呢?

目前,她只能顧及她自己。任何事,都沒有她儘快從病情裡恢復過來要更加重要。

接下來的這段路途,林零需要獨自一人負重前行了。

管津文,還有機會的話,我們頂峰相見;如果我們之間需要就此別過,我想說,我感到很惋惜,不過也就只能是惋惜了。

雖然自己還處在劇烈的心碎和鎮痛當中,可是林零以極快的速度強制自己恢復了冷靜。

分手了,那又怎麼樣呢?為什麼自己不可以表現得有出息一點……本不應該給自己任何主動聯絡他的機會的。他當下認定了分離是對彼此都好的結果,那麼越迫近,他就只能為了達到分離的目的,說出更多推遠她的話。

他說的話,他的一切反應,不是非常符合邏輯的麼?要是林零這回忍住了沒有去聯絡,興許還不會被管津文用這麼絕情的話擋在外面。

唉,這也算是自找的。

這下可好了,本來還是唯美地暫時分個手,被折騰成半永久了。

照管津文這麼個說法,愛都沒了,整盤棋就成了死局。

認識管津文這麼久以來,林零還是第一次聽到管津文親口說他不愛自己了。

不愛就不愛吧。沒有牛不喝水強按頭的道理。就算是還愛,可是這話說得實在難聽,足見分手的動機是很強烈的。總不能逼著他去做他不甘願的事,這也是一種變相的自私。

平時林零犯軀體症狀的時候,會想要嘔吐,也會心口隱痛;管津文不在身邊的後勁會大一些,心口就像被刀剜一樣疼痛,別說嘔吐了,她自己壓根也沒什麼胃口,吃不進東西,吐的時候喉頭都能咯出血來。

管津文提分手的時候的軀體反應,細細感受下來,大概介於兩者之間。

林零在自己的情緒逐漸冷卻之後,淡然地體察著自己的身體正在經歷的痛苦,因為已知自己的意識無法保證這些症狀能夠憑空消失,所以只有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保證意識的清醒和冰冷。

她在獨自一人於英國求學的時候,就逐漸形成了這樣的習慣。

病不由人,真的發起病來,人總是顯得那樣無力。

想要尋求外力的援助和支援,想要依賴藥物,透過除自己以外的力量支撐著自己好起來。

她從沒有注意到,想要從本質上擺脫這個病症,需要開發的正是自我調節的能力。

林零保持安靜,輕閉雙眼,用感官撫慰自己身體的每一個部分。她透過自己的一呼一吸,感受到自己的手的位置、腳的位置,感受自己正在因為疼痛而抽搐的心臟。

她用自己敏感的觸覺,獨自觀察著自己的心臟。那是一顆已經被傷病折騰得千瘡百孔的心臟,它頂著巨大的壓力獨自運作,每一次收縮和舒張,都承載著林零整條生命的重量。

……林零觀察了自己全身上下每一處散發著的疲倦,她睜開雙眼,意識到自己原來已經放任自己的身體經受了這麼多,還拖著這許多的傷口,一意孤行地去追逐、去打拼,到頭來已是許久都沒有關懷過自己了。

依賴管津文,不是讓這些傷口癒合的良方。

依賴管津文的這種情感,也並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愛。至少,它是僅僅關注於小我的愛。

“林零,你要先學會釋懷,你要先學會放下。”她用手撫摸著心臟所在的位置,對著自己低聲囈語。

……

“管爺,你這麼決定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反悔的可能了,”周欽提醒道,“你這句話一出口,就等於把你們之間的一切可能性都否定了,而且你這句話對於嫂子來說……對於林零來說,幾乎算是連過往的一切美好都給否定掉了。你想想看,你們之間就算真的一點感情都不剩了,你們之前曾經有過那麼多美好,你也不好說這麼殘酷的話的。可是你卻偏偏說了,林零聽到之後,會受到致命性的打擊的。再者說了,你們明明……”明明不是因為愛意消耗殆盡分的手。都在互相體諒,互相保護,卻還是把分別弄得這樣不體面。

“你不滿我的做法。”管津文抱著一杯美式咖啡。他現在已經開始嘗試林零常喝的苦咖啡了。

“我不是不滿,就是感覺你們都這樣嘴硬,最後這感情被折騰得越來越難以修補了。”周欽只是站在管津文的角度替他考慮而已。

“其實我也說不好。我現在難過得工作都沒辦法特別集中精力去做,但是我有時候又會感覺到一種莫名的放鬆。我和她再這樣拖下去,每一天都是煎熬。我想,這樣做的話,縱使會因為彼此錯過而感到遺憾,會同時感到心裡空落落的;但是與之相對應的,我們兩個人也就少了等待、對彼此的責任和壓力。理性地算下來,分手,對我和她都更有益一些。”管津文說道。

確實如此,周欽無力反駁。

“管爺,那你以後還會想要……就是再把林零追回來嗎?我總感覺你們兩個人,還是感情很深,也挺合適的。”看來周欽也是管津文和林零的嗑CP大隊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