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曾直接和她說過而已吧。

都在心底,一點一點積壓著吧。

想到身邊最最親近的人們可能正懷著自己最恐懼最厭倦的情緒,林零周身散發著無力感。

要不算了。

都結束吧。

……

管津文的眼角猩紅,他很悔,很急迫,也害怕急迫之後,是一個他不想要的結果。

“大夫,”他強自鎮靜,聲音卻仍在隱隱顫抖,“危重病人的生還率,大約是多少?”

“百分之九十八點九七,”醫生說,“不要過於緊張。她現在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可是她的身體狀況很差,連日缺失睡眠的話,精力是透支的,心率也很不正常。需要在轉移到重症監護室,至少觀察一週,知道她各項指標都恢復正常水平,才可以送回普通病房。他們給她帶上心電監測儀,就把她推到重症監護室。”

重症監護室?一週?

接下來的一週,他都無法在林零的身邊陪護,而林零很可能會一直處於昏迷的狀態,甚至隨時都會再度面臨生命危險。

即使九十八點九七這個資料能夠稍稍讓他心安,可另外的百分之一點零三呢?

林零在他全天候的看護下都出了意外,他該怎麼做,才能消除內心的自責?

“大夫,接下來這一週,她必須要呆在重症監護室嗎?”懷著一絲僥倖心理,管津文還想著如果林零可以留在普通病房的話,他這一週,必要寸步不離地陪在她身邊,不知能否稍稍彌補一些。

“是的。她現在心率異常,意識也不清醒,這一週之內如果恢復得並不好,隨時都還有休克的危險。”醫生把他心底的那一絲僥倖徹底掐滅了。

“嗯。好的。還麻煩大夫多多關照。”既如此,管津文也只能接受這唯一的選擇了。

急救室的門開啟,林零的右手無名指和小拇指上都帶著心電監測儀。臉色蒼白如紙。

醫護人員把她推往重症監護室的方向。

“每天的下午四點到四點半,你可以進去看望她,”醫生交代著,他拍了拍管津文的肩膀,“我相信你盡力照顧她了,不要自責,問題應該不大。差不多一週以後就可以離開ICU了。”

應該。差不多。

連醫生都不能篤定她肯定能夠脫離危險,管津文愣在原地,看著林零被一點點推遠,所有的醫護人員也都離開了急救室。

他依然站在那裡,在消化著這件今天中午突如其來的事故。

他站了太久,久到腿上的痠軟都提醒著他,不要繼續站在那裡了。

因為重症監護室的住院費用比普通病房的住院費用貴出不少,管津文就到繳費處,為林零交了一週的重症監護室費用。

那這之後呢?他要做點什麼嗎?又應該去哪裡?

管津文漫無目的地在醫院裡走著。不知不覺間,他穿過門診部,路過一處空曠的院子,進入住院部的大樓,拉開了八二三病房的門。

林零當然不在床上。

房間空空,處處都是她生活在這裡的痕跡,卻處處都沒有她的氣息。

管津文走到窗邊,那裡可以看到醫院外側的一道籬笆,再往外就是街道了。

林零經常會坐在病床上,往窗外的方向眺望。

她也很希望自己是健康的,希望自己能夠離開這裡吧。

然而始終沒有人給她一個百分百確信的答案,告訴她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這間病房。

只有一句先住院一個月觀察觀察,之後就是每天不間斷地服藥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