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沒有睡好。”

管津文說出的是肯定句,而非疑問句。

林零對於他說得並不急於否認。她只是停下腳步瞥了管津文一眼,又繼續回到床沿坐著。

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的話。

更不確定自己是否要收回像之前那樣對他的依賴。

病房裡的氣壓陡然降到極低。

管津文看著林零的方向,一直站在洗手間的門口一言不發。

兩相僵持著,彼此都沒有要說句什麼的意思。

良久,林零才打破這段令人窒息的沉默,“現在還早,我們去吃早飯好不好?”

就這樣,用很自然的口吻提起一件他們眼下就需要做的事情,這不會令人感到討厭吧?

林零並沒有刻意疏遠管津文,或者成心想要令管津文感到莫名其妙的意思。她只是認為自己說出的每一句話,做出的每一個行動,都必須經過嚴謹的多重思考。她生怕自己身邊最重要的人對自己的耐心和愛意逐漸冷卻,最終甚至和自己之間萌生出齟齬和惡意來。

可惜,拋不開自己心底那道隔膜,林零並沒有勇氣把自己昨天的所見所感悉數分享給管津文。

......“走吧。”管津文面露不悅,但還是主動牽起林零的手。

在他看來,林零從昨天下午開始的所做所為,有些任性了。

隱瞞自己的心事,對他也不理不睬。因為林零乍然的情緒波動,他多少積攢了些不快。

好像,兩年以前他們的分手,也是這樣一個又一個的小隔閡,在無暇細細體味的、貧乏枯燥的日子裡築起的。

只是林零剛才說起要和他一起吃早飯,他的那點怨氣又瞬間消散了。

他是在和林零戀愛,又不是在和她的抑鬱症戀愛。

現在,醫好林零的抑鬱症是他自己所期望的結果,那在這個過程中可能需要面臨的一些衝突或摩擦,他都要一力承擔。

去和自己遇到的一切不適和不快抗衡。去嘗試理解林零正在承受的身心煎熬。

因為林零的一句話,管津文就可以給她準備十個臺階下。

林零一連數日沒有來上班,新媒組一時之間也沒有迎來新人,沈凝身邊的座位,就這樣日復一日地空著。

無念無想地坐在電腦前面工作,偶爾幫著魏澄看一看她實習上遇到的問題,沈凝發現每天的時間都無比枯燥,且流逝得飛快。

於是乾脆和魏澄約定著,什麼時候一起再去看一看林零。

左等右等,可算是捱到週末。

只是沈凝和魏澄這邊主動問起去看林零,林零隻是不斷推辭。

什麼太麻煩你們了,我最近能照顧好自己之類的說辭,倒顯得林零和她倆頗為生疏似的。

沈凝直接以我們都想你了,並且最近的工作生活委實太枯燥,只是就是想要找她說說話為由,擊穿了林零的各種推脫。

我們就是單純想你了,你要是明明狀態很好,想讓我們放心,卻又避而不見,是不是不夠朋友?

林零眼見再拒絕下去實在不合適,終於還是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