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凰眉頭一挑:“三萬?”她坐了下來,手指微微綣起,有一搭沒一搭的輕輕釦著桌子。

掌櫃的以為她為難,忙說道:“如果貨不夠三萬,減點也能談......”

“我的意思是。”霓凰笑了笑,伸出手打斷道“太少了,這生意沒法做。”

這一下倒是輪到掌櫃的有些驚訝, 他張了張嘴,又重複了一句:“太少?”見霓凰點了點頭,他心中思忖許久,這三萬的貨已然是他能拿下的最大貨量,再多的便只能請示上邊,只見他喚來個長得十分清秀的孩子過來,自己掀開簾子進了裡屋。

霓凰抬眼望去,見來人是個還未長大的半大小子,是個十足的胡人模樣,語氣十分溫柔:“小弟弟,過來。”

小孩樂呵呵的跑上前,只見他對著霓凰說道:“姐姐喚我阿正就好。”

“阿正多大了?”

“十五了。”

霓凰有些驚訝,這孩子看起來像營養不良,整個人看起來像個十歲孩童一般,可竟然已是十五歲了,她微微瞪大了眼,說道:“可念字讀書?”

那少年搔了搔有些凌亂的頭髮,面色一紅,腳尖在原地打著轉:“不曾......”

“阿正可是一直這裡做工?”霓凰看著阿正,又瞧了眼掌櫃消失的地方,心中盤算著。

“是,一直在這。家裡窮,幾個弟妹還小,阿孃也一直臥病在床,所以阿正便一直在這打工。”

“那姐姐問你件事,這條道是唯一的主路,一個月之前可曾見過幾個胡人帶著一個漢人從這兒過?”

“胡人帶著個漢人?”阿正撓著頭,想了半晌,眼神有些閃躲,“可是做買賣的?”

“不太清楚,我們也不好打聽他們做生意你說是吧,只是這個漢人是我遠房表親,不過現下沒了他的訊息,只知道他此前來過這兒,家裡人催得急,這不趁著我來這兒做生意的時候,讓我來打聽一番,尋我那表親回去。”

蘇子洲見自家將軍張口便是胡話十分佩服,他走上前,道:“這家裡人催他回去成婚,誰不知道他是不是為了逃婚才躲這兒,阿正好好想想,讓我們把那小子逮回去,莫要辜負那位還未過門的姑娘。”

霓凰見蘇子洲這麼上道,自然也不能甘拜下風,她附和道:“可不是嘛,他母親是氣得好幾天吃不下飯,現在躺在床上每日用藥吊著口氣,你說這孩子這麼不孝順,我們必然是要將他給抓回去,好好收拾一頓。”

霓凰打定了阿正的孃親臥病在床,肯定會感同身受答應他們,這邊她想的也確實不錯,阿正年紀小,自然被從小就聯合哄騙的倆人帶的團團轉,只見他聽得是滿臉淚水,他抬手胡亂抹了一把,道:“見過的,見過的,當時他們還來這兒給那人做了套當地的衣裳。”

霓凰見目的達到了,自然也就不再為難阿正,她伸出手在暗處與蘇子洲擊了個章,彼此默契的甩了個眼神。

一直站在一旁沒有參與的乾心像是見到鬼一樣,張著嘴看著眼前的發生的一切,還沒反應過來。

霓凰站起身,朝著阿正走了幾步,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可知道他們是誰?住在哪?”

剛才是他年齡小,閱歷淺,才會著了二人的道,可阿正從小便在社會摸爬滾打,自然與其他小孩不同,此時冷靜下來,也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只見他板著臉,正色道:“姐姐,他們是......惡霸,你不要找他們,你的表親與他們在一處,應該也不是什麼好人,所以我不會告訴你的。“

霓凰有些驚訝,這怎麼還能變卦?她跨步上前,有些用力的抓住阿正的手:“這位表親十分重要,還請阿正能幫幫我,告訴我他們在哪?”

阿正搖著頭,任憑霓凰怎麼勸他都緘口不言。

此時的霓凰有些沉不住氣,她有些生氣的喊著他的名字:“阿正!”

“這是怎麼了?”只見剛才消失的掌櫃重新出現在眼前,一把將阿正從霓凰手裡拽過來,將他擋在身後,“阿正,若是他們欺負你,告訴我。”

霓凰臉色有些難堪,她也知道不該為難阿正,可這是唯一能知道辛南在哪的線索,她不想放棄,她目光緊緊跟著站在掌櫃身後的男孩,語氣軟了些許:“阿正......”

蘇子洲見此事定然不能再繼續下去,否則就會暴露他們的行蹤,他走上前將霓凰拉在身後,朝著掌櫃說道:“掌櫃誤會了,我們只是想多賣點貨,問了阿正這裡是否還有別的綢緞莊,這樣方便以後我們好進貨。可是阿正不願意我們與別家分紅,讓我們把銷售權都給你們,所以便起了些小爭執,倒是我們的不是了。”

字字懇切,掌櫃的自然也不再多疑,真以為霓凰幾人是想一家獨大,所以也就打消了疑慮,不過對這種想一口吞的商人也沒什麼好臉色:“想必你們也是第一次來雲陲,這裡不僅是綢緞莊,銀號、布莊、賭坊、瓦子......都是我們東家的生意,不管你是想和誰做生意,都是我們東家的旗下。”